“就是覺得…你…實在太可愛了…哈哈哈……”
又跟個傻子似得在林早早眼裡笑了半天,方才正經道:
“行了,不跟你鬨了。”
“你想問什麼,直接說罷。”
“也沒什麼…”林早早生怕被他看出自己的心思,故作無謂道,“就是想問問你…你跟…”
“…跟石大將軍……是什麼關係呢?”
“他好像對你很好的樣子……”
一聊起這個,石磊便“嘿”地一聲樂開了,兩顆白白的虎牙都從爽朗的笑容中露了出來:
“怎麼,你很羨慕?”
“彆說是你了,就是彆的侍衛,知道我和石大將軍的關係後,也都羨慕得眼紅呢~”
“這宮裡站崗的侍衛們,絕大多數都是外地的,一年到頭見不著家裡人都是有的。我就不一樣了,我想見大將軍隨時都能見。將軍府離皇宮很近,平時一到休假的時候,我就回府去了。”
“…回府?”林早早心裡突地一跳,“什麼意思?你跟石大將軍…住一塊嗎?”
“對啊。”石磊得意地朝她挑眉,“我也姓石,跟大將軍住一塊難道不是天經地義的嗎?”
林早早臉色發白,少年的話,令她一陣陣暈眩。她下意識後退半步,扶住湖邊護欄,才堪堪穩住身子。
他什麼意思?
是啊,他姓石,他居然也姓石…為什麼自己現在才意識到這一點??
石大將軍三十五歲,而石磊估計跟自己一樣,都不到二十。這樣的年齡差,這…這是有可能的嗎?
可三姐明明跟她說石大將軍尚未成家啊!
林早早的心臟怦怦直跳,再也沒法平複下來。好半天,她才試探道:
“你跟大將軍…是……親戚?”
“他是你親叔叔……對嗎?”
“你這說的是哪裡話?”石磊道,“哪有整天往叔叔家跑的?”
“關係再親那也不像話呀。”
“……”林早早徹底說不出話來了。
她的臉上青白交加,感覺此時此刻的自己,實在像極了一個跳梁小醜。人家都已經…都已經……甚至孩子都那麼大了。自己怎麼還敢做那些不切實際的幻夢啊……
現在回過頭去再想一想,當初石大將軍會對自己那麼好,焉知不是出於一個父親,對於晚輩的關懷?
人家就純把自己當個小孩,關心了那麼一兩次。怎麼在自己這兒,就能腦補出那麼多呢?
林早早羞臊交加,那一刻,當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而石磊倚著護欄,在一旁悄悄欣賞著她的表情變化,憋笑憋到實在忍不住時候,才終於“噗”地一下大笑出聲。
“不是…你還真信呢?”石磊哈哈大笑,“你這丫頭怎麼這麼傻啊…我說啥你都信?”
林早早腦袋一懵,又聽石磊道:
“你還真把我當大將軍兒子了?我他媽倒是想啊,我要真是石大將軍親兒子,我恨不能做夢都要笑醒!”
“大將軍又沒結過婚,他甚至連女人的手都沒碰過,到哪搞我這麼大一兒子出來?”
“送子觀音都不帶你這麼送的。”
林早早:“……”
她看著石磊那副詭計得逞了的表情,許久之後方才能夠確定:自己是真的被騙了。
可不知為何,她非但不生氣,反倒像絕處逢生一般,終於把堵在心口的那股氣舒了出來。
“幼稚死了!”林早早嫌棄道。
可背地裡,卻有一股小小的火苗,抓肝撓心地又撩了起來:
大將軍…連女人的手都沒碰過嗎?
可他…明明都已經三十多了呀……
林早早的心臟怦怦直跳,她怎麼都想不到,有朝一日,自己竟能把威震天下的石大將軍,同“處男”兩個字聯係到一起。說不上來為什麼,可她隻要往這方麵一想,便覺得又萌又刺激,恨不能連鼻血都要流出來了。
“你又糊弄人。”林早早低聲道,“哪有男人不碰女人的?”
“更何況…還是石大將軍那樣的男人。喜歡他的女人,還不得從城南排到城北?”
“信不信隨你。”石磊卻道,“反正我跟了石大將軍那麼多年,是沒見他跟哪個女人好過。”
“除非他私底下去逛青樓。”
“不過,你覺得他像那樣的人麼?”
林早早也覺得不像。
石大將軍是威嚴的,是一本正經的,也是眼睛裡揉不得沙子的。雖說她和他隻有短短的幾次接觸,可她卻也知道,他絕不會是那種控製不了自己欲*望的凡夫俗子。
“…既然你不是他兒子,又不是他侄子……”林早早道,“那為什麼你倆的關係,還能那般密切?”
“你是他的家丁麼?”
“家丁……”石磊望著眼前霧蒙蒙的湖麵,臉上的神情,第一次沉靜了下來:
“那倒不至於。”
“石大將軍,他從不會像使喚下人一樣地使喚我。”
“從前在軍營的時候,我是他的下屬。可如今不打仗了,軍隊的編都拆了,我還留在他身邊……”他自嘲式地笑了笑,“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算什麼了。”
他看向林早早,終於不再是那種要捉弄她的神情。而是朝她揚了揚下巴,感慨道:
“今兒被你問上了,這也沒彆人,我就乾脆跟你說了吧。”
“丫頭,你可要替我保密。這些事兒,我連一起執勤的弟兄們都沒告訴過呢。。”
林早早這人心善,哪怕之前被他捉弄了那麼多次,可真到他要認認真真地跟她講一件事的時候。她還是會情不自禁地代入進去,對他感同身受。
“放心吧,我有分寸。”林早早坦誠道,“不該說的,我是絕對不會亂說的。”
石磊笑了笑,這才把過去的事兒娓娓道來:
“我遇到石大將軍,是好多年前的事兒了……”
“那個時候我是十歲?還是十一?我自己也記不清了……又或者,我壓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多大。隻是聽人家說這孩子看著像十歲的樣子,我便知道,我大抵應該是十歲了。”
他吸了口氣,鼻尖凍得發紅,道:
“我是個流浪兒,從小就沒爹沒娘,連自己是從哪來的都不知道。那些年,饑一頓,飽一頓的,很多事情都記不清了。隻記得有次我跟一群野狗搶糠餅子吃,被人瞧見了,從那以後…”
他笑了笑,道:“人們就開始叫我‘阿狗’。”
“阿狗…雖然不好聽吧,可好歹也算是有名字了。”
“就那樣又過了幾年,村子裡鬨起了饑荒,方圓十幾裡,一點兒能吃的東西都沒了,連樹皮都要被人啃光。”
“活不下去的人們開始賣兒賣女,我也跟著倒了大黴。那陣子,村口支著一口大鍋,凡是餓死了的人,扒*掉衣服就直接扔進去煮。那時候,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盯在我身上。我知道,他們也想把我煮了吃掉。”
“說來也是操*蛋,享福的時候輪不到我。可一旦鬨了天災,人禍便緊跟著第一個落到我頭上。”
“畢竟我是個沒爹沒娘的,把我宰了,不比抓彆人家小孩劃算?”
“好在那時候我已經大一些了,十歲多的樣子,懂了人心的險惡。見勢不對我就趕緊跑了。他們想抓我,我就往山裡鑽。到了山裡,他們就拿我沒辦法了,畢竟我是野孩子嘛,三兩下,就把他們甩沒影了。”
“再後來,我聽說當兵能吃得上飯,便也想當兵。可是冒著九死一生,好不容易進了軍營,人家卻嫌我年紀小,不肯要我。”
“可哪怕他們趕我,我也不走,因為到哪都是個死。我便一直死皮賴臉地跟在軍隊後頭,靠刮鐵鍋上人家吃剩的飯粒子過活。”
“後來啊…人家連那點糧食都不肯給我,我便去吃倒在野地裡的泔水。那些東西,都已經不要了,隨地倒掉,也無非是被老鼠吃掉。可那個年頭,人命就是不如老鼠。就因為我吃了他們的,哪怕隻是泔水,他們都要打我。把我往死裡揍……”
石磊聲音艱澀,喉結上下滾了滾,終於還是笑著說道:
“不過話說回來,我能遇上石大將軍,還得拜那群打我的士兵們所賜呢。”
“他們打我,打得我滿頭是血,我實在受不住了,掙脫開來後便開始沒命地跑。這一跑,就撞上了在營地裡巡視的石大將軍。”
“我靈機一動,看著那人氣度不凡,就知道肯定是個當官的。我不管不顧地撲了上去,跟人家哭,那群士兵就不敢追我了。”
“再後來啊,石大將軍懲處了那群士兵,還把我領到他的帳篷中,給我吃肉,帶我洗澡,還親手給我上藥。上完藥他見我沒傷到筋骨,便給我裝了一些乾糧,想讓人把我送走。”
“可我哪裡肯?那時的他在我看來,就跟個天使一樣。這輩子都沒人對我那麼好過。”
“我知道他是好人,也知道他心地善良,便不顧一切地抱住他的盔甲,埋頭在他的身上哭。我生怕被送走後就再見不著他,也就再沒有人能懂我的委屈了。便一股腦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