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這會兒,便是李煒等對皇室忠誠度沒那麼高的官員,都徹底坐不住了:
“大皇子再找不著,隻怕是就真要亂套了啊…”
而到了第四日的早朝時,在眾官員殷切盼望的目光中,那被派到宮外秘密尋找大皇子的隊伍,回來了。
為首的侍衛長單膝跪地,行抱拳禮:“丞相,諸位大人。”
李煒上前一步,道:“有話快說,大皇子可是找著了?”
侍衛長麵色複雜,欲言又止。
李煒有些生氣,抓著那侍衛長的肩膀:“到底找沒找到?給個準話!”
侍衛長:“找到了。可…可是……”
“可是什麼?”這回不光是李煒了,連宗正都道,“大皇子是受傷了嗎?還是被人挾持?”
“總不至於是被西域的人擄走了罷?”
侍衛長麵色慘白,終於心一橫,道:“找到的,是…是…”
“大皇子的…遺體……”
晴天一聲霹靂,滿殿的文武百官,各個色變。有斥他不準胡言的;有瞪大雙眼,紅了眼眶的;亦有情緒激動,上前揪住他衣領的……
可是晚了,說什麼都晚了。
又有兩名侍衛抬著一具棺槨走進殿中,棺蓋打開後,裡麵躺著的,是一具讓人不忍直視的……孩童的屍體。
又或者說,是一堆碎爛的肉塊。
“嘔…”當即就有官員沒能忍住,衝出大殿,抱著柱子嘔吐了起來。李煒麵無血色;宗正則是顫抖著跪在地上,朝著大皇子的遺體,重重地磕了一個頭。
孩子,一路走好……
每個人都上前看了,忍著巨大的惡心也上前看了,以此來確認那遺體是不是真是大皇子的。
唯獨石天驚,唯他一人默默地立在高台上,既不上前仔細檢查,亦是長長久久未發一言。
隻是,終究於眼底,溢出了一抹悲憫淒然之色:
一定要做到這份上嗎…
恨他恨到…連他最後的一個孩子都不肯放過?
該嚇的嚇完了,該哭的哭完了,該吐的,也都吐完了……可現實終究還是要麵對,逃不過,也避不開。船長、副船長都死光了,可船還得往前開不是?畢竟若是連大雍這艘船都沉了,那他們所有人都得葬身海底,誰都不能例外。
前所未有的危難下,以往勾心鬥角從未停過的朝堂眾臣,如今,竟是也短暫地團結在了一起。
有胡子花白的老臣嗚呼長歎:“這可如何是好?這可如何是好?”
“賀氏皇族本就子嗣緣淺,傳到咱們皇上這一代,莫說親生兄弟了,便是連堂兄弟都一個沒有。隻他一人,就是賀氏皇族的唯一獨苗。好不容易皇上有了兩個兒子,眼瞅著江山後繼有人,怎麼就…怎麼就……”
又有人冷靜分析道:“眼下的大雍國力衰微,外有西域諸國大軍壓境,內有地方豪強擁兵自立。甚至先前被剿滅的突厥國的故土上,又崛起了新的遊牧部落,磨刀霍霍……大雍朝隻怕真是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頭了。稍有一步行差踏錯,恐怕都將萬劫不複啊……”
宗正為大皇子落了番淚,站起身來,道:
“先是二皇子,如今,就連大皇子都丟了性命。各位難道不覺得此事太過巧合了麼?兩位皇子接連慘死,分明就是有人在盯著皇嗣下手!目的,恐怕是為了讓我大雍朝後繼無人,朝綱內亂,自相殘殺。此人用心之毒,必得徹查,方能給先帝和兩位皇子一個交代!”
“不可!萬萬不可!”李煒卻道,“徹查說著容易,可真要乾起來,你打算從哪下手?”
“是烏孫國的奸細?地方勢力的內應?還是哪個有野心的亂臣賊子?連方向都沒有,如何徹查?又打算花多少時日去查?”
“皇上駕崩數日,卻遲遲未立新君,已經讓民間人心惶惶了。一旦徹查,或是大皇子薨逝的消息走*漏*出去。或是時間拖得太久,被人發現端倪。不管哪種情況,屆時都會天下大亂。西域諸國和地方豪強起兵的那一日,隻怕就是大雍江山和黎民百姓的末日啊!”
“國不可一日無君。大皇子薨逝已成定局,查與不查都改變不了結果了。眼下最重要的,恐怕……還得是把新君選拔出來。”
“選拔新君?”宗正蹙著眉頭,簡直像聽到了個笑話一般,“賀氏皇族沒有旁支,此事人儘皆知。皇家的血脈已經徹底斷絕,還能去哪裡選新君?”
李煒道:“那按你的意思,皇位就該一直空著。我們什麼也不做,垂手等著地方、外族殺進京來,誰殺贏了,就把皇位給誰,是嗎?”
宗正被他一句話問住了,僵愣半天,方道:
“…我沒有那個意思。”
李煒見宗正都反駁不了,更加有了信心。索性振臂一呼,道:
“諸位,我有一計,可保江山安穩,百姓無虞。不知諸位願不願意聽?”
眾官員早已走投無路,聽他這話,自然紛紛道:“你且說,我們都聽著。”
“彆賣關子了,快說罷。”
“說吧說吧。”
李煒朝著石天驚的方向望了一眼,而後沉聲道:
“其實…那位可堪大任的新君,遠在天邊,近,卻在眼前。”
“皇上一病多年,這些年裡,一直是石丞相在統管朝政。論治理天下,論民心所向,還有能比得過石丞相的人麼?”
“石丞相為國為民,嘔心瀝血。若石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