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喃喃道:“辭官也好,辭官也好…”
石天驚道:“你……不嫌棄我不求上進?”
林早早有點兒驚訝:“你怎麼會這麼想?”
“你將軍、丞相,都做過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進還能進到哪去?人生短短幾十年,若是都消磨在工作上,那該多麼無趣?”
“我就希望你在我身邊。長長久久的,便好了。”
“我什麼也不求,我隻求你的平安喜樂。”
一輪圓月不知不覺間悄悄升上了天穹。天上皓月當空,地上人影成雙。石天驚望著女孩,把她的手握得愈發緊了。
他曾以為,自己這一生,恐怕都要孤身一人走下去了。卻不曾想,有朝一日竟能像今天這樣:世事閱儘,曆經千帆之後,還能有一個人,一直在原地默默地為自己駐留。
有她在的地方,他就有家。
過去的幾十年裡,他一直在保護彆人,保護皇室,保護這天底下的黎民蒼生。他也是直至今天才意識到:
原來他也是一個有家的人,有人愛著的人,有人願意為他遮風擋雨的人了。
他看著她,心裡來來回回地,就隻剩下了一個聲音:
他想,往後餘生,他都會用自己的生命,把她珍而重之。
飯菜熱好之後,被下人們一道道地端了上來。林早早用筷子夾了一塊糖醋小排,放到石天驚碗中,滿臉期待地看著他:
“快嘗嘗,這是我特意讓咱家店裡的廚子做的,看看合不合你的胃口。”
石天驚吃下那塊小排,隻覺得口舌生津,唇齒留香。吃了,便忍不住還想要再吃:
“確實好吃。”
“你店裡的這些廚子,手藝是真比咱家的這幾個廚子要高。若讓家裡的廚子做,大抵是做不了這麼美味的。”
林早早道:“那當然了。手藝最好的那幾個,一早就被我安排到店裡了。不管怎麼說,生意才是最重要的。”
“家裡的這些廚子,能做好家常菜便也夠了,整日大魚大肉也未見得是什麼好事。”
“而且咱們若真想吃點兒特彆的,安排店裡的廚子做,再派個丫鬟用保溫食盒取回來,也不算什麼麻煩事。”
“話說……”林早早就著這個話題道,“我這身子,一天天地沉了起來。已經有好些日子,沒去咱家店裡照看過生意了。”
“雖說給‘林記小廚’的幾個分店都請了靠譜的掌櫃,但我若長時間不管,難保他們不會偷懶懈怠。現在京中各大酒樓的菜式變得又快,我隻怕懷孕分娩的這幾個月下來,林記的口味便要落到彆人後頭了。”
“所以…”林早早試探道,“你辭官後,平日若在家裡呆得煩悶了。可不可以多替我到店裡轉轉?外人總歸是信不過的,有你幫我盯著、看著,我才能安心。”
石天驚想也沒想便點頭道:“好。”
“你放心罷。有我在,他們不敢出什麼亂子。”
“若是…彆家酒樓有了新菜品,我也一定第一時間差人,打包回來給你研究。你什麼都不用想,安心在家養胎便是。”
林早早沒想到,他竟會這麼快地欣然接受:
“你…畢竟也是做過丞相和大將軍的人。突然讓你乾這些拋頭露麵的商賈之事。你不會覺得…覺得麵子上過意不去麼?”
“怎麼會?”石天驚大手揉了揉她的腦袋,“你怎麼會這麼想?”
林早早道:“本身我做生意的這幾年,外麵就有很多的風言風語。說我一個女子,放著好好的當家主母不做,竟跑出來當個滿身銅臭味的商人,真是有傷風化……”
“想來,這些話你應當也聽過的吧?可你卻並沒有怪過我,反而還一直出錢出力地支持我。”
“現在,我又拉你來做這些…這些有點兒上不得台麵的事。沒想到,你居然還是願意答應我。”
“上不得台麵…”石天驚想起了皇宮、朝堂上,那些齷齪卑劣的種種,不由得感慨道:
“你靠自己的本事,賺的都是乾淨錢,有何上不得台麵?”
“況且早早。從前,你不是常說,‘人人生而平等’麼?”
“既然大家都是平等的,又何來士農工商的貴賤之分?”
“再說了,你懷著孩子,月份大了。便是你不提,我其實也已經在想,該怎麼幫你打理好酒樓了。”
林早早的眼睛微微亮了起來,她沒想到,幾年前她說的那些個中二少女一般的話,他居然還都記得。甚至…打心底裡,是認同的。
她也沒想到,在自己為他考慮的同時,他其實,也一直在默默地替自己考慮著:
事實上,她那“林記小廚”的酒樓,運營已經非常成熟了。即便她懷著孩子,沒法天天過去盯著。經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