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聲中,薑容漪的心中的想法漸漸明晰,讓薑家下獄抄家的,何止一座連圖紙都沒有的空中樓閣。
她捂住心口不住乾嘔,腹中的胎兒踢打著她的肚子,耳邊仿佛能聽見聲聲的責備。
為何要占據我的身體?
為何保護不了我的父母?
為何要辜負我的人生?
好似進入了無法抽離的夢,天旋地轉間,有什麼東西要破體而出,由內而外蠶食著她的肺腑。
“娘娘。”
薑容漪抬眼,疲憊的眼眸中恢複了半分神采,眼花繚亂的詭譎場景漸漸褪去,視線明晰起來,聚焦在來人身上。
她扯著嘴角笑了笑:“本宮就知道你會來的。”
楚照槿收起傘,步入亭中,抓起了薑容漪的手,溫暖的體溫傳遞給了這具虛脫無力的軀體。
天際滾過驚雷的時分,楚照槿在床榻上醒來,數日的記憶在腦海裡尚是混沌,她伸手摸了摸外側的床榻,早已涼了許久,莊衍懷去了京郊大營。
也是湊巧,近日裡均被攔在恭靖侯府外的帖子和入宮令牌順利落到了楚照槿手中。
東宮起火後的變故、薑家抄家下獄之事早不是秘密,在京城中傳得沸沸揚揚,她先前中了毒,今日才厘清其中原委細節。
“本宮隻有一條路能走。”薑容漪望著楚照槿,眼底沒有頹喪,唯有鄭重。
星霜拿著傘回來,看到亭中的兩人,未多說什麼,靜靜守在亭外,確保四下無人。
楚照槿直言:“薑尚書一生清正,心憂家國,是朝中清流的真心所向,率領百官死諫,本是為國為民,斷不會如李家結黨營私,成為勾結朝廷內外的蠹蟲,娘娘要做的需要讓聖上放心。”
兩人在風雨中緘默,薑容漪閉了眼睛,再站起身時,眉目溫和,一如那日梅花下,捧書念詩的樣子,嫻靜端莊,處變不驚。
楚照槿會意,心知薑容漪有了決定,付之一笑:“雨天路滑難行,我為娘娘撐傘。”
——
風和雨從不到精舍之內,屋舍如往日寧靜,在寧靜中,陡然的響聲被放大,撞擊的輕響緩慢而有節奏。
馮良:“聖上,嫻妃娘娘求見。”
何驄擺手不答,盯著對手指間的黑子。
敲棋聲戛然而止。
何秉伸直了兩指,將黑子置於棋盤後,搖頭失笑:“同聖上博弈,臣從來沒有贏過。”
翦教大法師醫術頗高,何驄飲下他所製丹藥後,修養多日,初見成效,不再臥病不起,隻是萬明樓未建,祭天未行,於何驄終究是一塊放不下的心病,夜裡輾轉無眠,常有故人怨魂入夢,不得安寧。
他聲音沙啞,眼下掛著濃重的青黑,凝視棋盤,指了指何秉。
“下棋如修行,修行者,無眼耳鼻舌身意,清淨自然,心中除棋盤無有他物,方有所成。你啊你,多年未見,還是和你兒時一樣,心裡不清淨。”
何秉斂眸笑了笑,唇角的弧度儘顯風流。
“聖上最是了解臣的,臣在江南道閒散多年,寄情於山水美人,世間百卉千葩,斷是做不到清淨,由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