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王將酒杯重重磕在桌上,力道帶著酒水溢灑而出。
“王上言重了,小恭靖侯尚公主之心天地可鑒,並無不敬之意。”
清冽的男聲傳來,語氣淡淡,平靜的尾音抹去本就若有若無的情緒。
楚照槿走到在大殿外,聽到的便是如此爭執。
通傳的人被王後攔下,給了楚照槿最後思索的餘地,若是她邁進這殿門,蕭國不給出大鄞一個明確的答複是不能了:“確定進去嗎?”
“要進的。”
楚照槿抬了抬手,將小臂上的披帛撫平,跨進了殿門,“大鄞使者遠道而來,本宮作為公主有失遠迎,諸位莫怪。”
“小尋?”王座上的蕭王皺了皺眉,“你怎麼來了。”
“父王。”楚照槿禮畢起身,將殿內的使臣環視一圈,目光落在其間唯一的少年身上,“兒臣聽說大鄞有個不知輕重的小侯爺想求娶我,故此過來看看。”
少年位列眾使臣之首,金絲麵具掩去半邊麵孔,一身錦衣矜貴非凡。
楚照槿依稀記得,上一世來訪的使臣之中,並無此人。
“方才的話,是你說的?”楚照槿邁著步子走過去,立在那少年身前。
少年麵具下的神情閃過一絲不悅,隨即一如往常無波無瀾。
他朝楚照槿鄭重行禮:“是臣使所言,大鄞小恭靖侯有意求娶殿下,可惜小侯爺此時正領了皇命戍邊,不能親來,隻能由臣使代為通傳,望殿下莫怪。”
楚照槿看見麵具下那雙清亮的眸子,不知怎麼有些恍惚,有些許記憶從腦海閃過,卻不能抓住:“你是何人?”
少年薄唇揚笑:“臣使,大鄞鴻臚寺少卿顧衍。”
“父王,兒臣失禮,大殿之上,想親自問大鄞使臣幾個問題。”楚照槿轉了身,對蕭王道。
蕭王心裡生出些許寬慰:“今日事關於你,有什麼想問的,儘管問,父王不會攔著。”
“謝父王。”楚照槿轉而與麵具之下的那雙眼眸對視,“顧使君,本宮想問的第一個問題,既是兩國聯姻,大鄞想在本宮的嫁妝裡看到什麼呢?”
一國公主的嫁妝,不同於尋常世家大族的女子,金銀珠寶錦緞華裳必不可缺,卻遠遠不止於此。
她出嫁時的一部分隨行幣物實為藩國進貢,是蕭國作為外藩向宗主國大鄞虛心臣服的證明。
上一世蕭國之所以慘遭滅國,就是位於南溟航海要道,富庶太顯,招致大鄞疑心和覬覦。
這一世,雖事態發展出乎她的意料,但有小恭靖侯借求娶之由委婉表明大鄞之意,對於蕭國來說這是好事,亦是暫時保全的機會。
不知怎麼,楚照槿竟對這位未曾謀麵的小侯爺生出幾分感激來。
“蕭國一半的國土麵朝南溟,海域以東可至天羅,以西所臨安南,可謂諸國必經的海上通衢,僅憑一年關稅,就可讓舉國上下衣食無憂,路無餓殍,家無病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