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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一席話,直教院子裡的溫度都降低了好些。
眾人自是唯唯應是。
停了片刻,錢壽芳又續:“現如今,主子已經往尚宮局報了信,過幾日自有定論。羅喜翠手頭的差事則暫且先由我兼著,若我有一時不到的地方,你們也彆躲懶,好生周全了去。何時人手齊了,主子自會論功行賞,到時候,少不了你們的好處。”
這話大有安撫之意,然聽在耳中,冷厲如故。
院中諸人噤若寒蟬,連劉喜蓮亦被彈壓得不敢抬頭。
錢壽芳見狀,這才揮手命人都散了,一顆心卻仍舊高高地懸
著。
羅喜翠的消失,讓她有種很不好的預感。
隻是,這話她並不敢與張婕妤說。又或者,張婕妤恐亦想到了這一層,包括王、劉二人,隻怕也是這個想頭。
錢壽芳重重地呼出了一口濁氣,望著空落落的庭院,眉頭緊蹙。
她知道,這院子裡頗有幾個不安分的,頭一個便是劉喜蓮。
劉喜蓮與羅喜翠素來不和,這時候怕已經高興得瘋了,是故,方才那段話,泰半是說給她聽的。
此外,紅棉也很愛攪事,亦是個不大不小麻煩;再,那兩個新來的“芳”字輩,錢壽芳冷眼瞧著,怕也不是省油的燈。
抬手按了按額角,她的麵上湧出一絲疲憊。
冷香閣雖小,卻是五臟俱全,好的壞的、不好不壞的,齊活了。
她放下手,望向牆頭微冥的暮色,心頭沉得像墜著鉛塊,唯願羅喜翠之事,能夠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莫要再生出彆的麻煩來。
無聲地歎了一口氣,錢壽芳拖著疲憊的步伐,轉出抄手遊廊,自回屋中不提。
卻說羅喜翠走失之事,並未在金海橋掀起什麼波瀾,紅藥她們固然不敢議論,旁人卻也不曾來問,仿似這世上根本就沒有羅喜翠這麼個人。
日子不疾不徐地過去,轉眼便是小滿節氣,那微雨落花天的暮春,終究還是收了梢,初夏辰光,亦有涼風花信來。
然而,這般爽然怡人之景,落在張婕妤眼中,卻遠比那數九寒冬還要教人心冷。
便在五月初三這一日,馮尚宮突然到訪冷香閣,帶來了印著皇後娘娘寶印的懿旨。
在懿旨中,周皇後嚴厲申斥了張婕妤,責她疏於管教、行事粗漏,致使院中仆役走失,至今無有消息,所謂上行下效,若她這個主子是個嚴明謹慎的,則底下人也不會如此散漫。
在懿旨最後,周皇後責令張婕妤好生於院中思過,無事不得外出,若有不得已之因由,則需具條陳上報坤寧宮,由周皇後親自批閱,再行定奪。
耳聽得馮尚宮一板一眼念完懿旨,張婕妤當即玉容慘淡,險些落下淚來。
這是明著禁了她的足啊。
而更要緊的是,下個月,建昭帝便將前往行宮避暑,這一禁足,那伴駕之事,自是沒了張婕妤的份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