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有餘裕開句玩笑,顯然心情極佳。
淑妃自是滿口應下。
莫說隻是借個小宮女了,便是陛下要把闔宮的人都借走,她也不能推拒不是?
隻消彆是那個妖精,凡事皆好說。
再者說,淑妃也還記得紅藥。
這丫頭來的日子短,對翊坤宮的事知之甚少,並無泄密之虞;二則,這小丫頭生得雖也算好,卻有股子鈍勁兒,傻頭傻腦地,無論容顏還是靈氣,皆遠遠不及,建昭帝閱美無數,哪會瞧得上她?
這般想著,淑妃偏作出一副小家子氣的模樣來,細聲道:“陛下可莫忘了這話,妾身這兒人手本就不夠呢,這小丫頭陛下可得給妾留著,萬不能拐跑了。”
紅藥直聽得滿頭冷汗。
淑妃這飛醋吃的,在她是玩笑情趣,彆人可是能嚇掉半條命的。
事實上,若非有前世那十八年歲月打底,紅藥此時還能不能站著,都是個問題。
然這話聽在建昭帝耳中,卻正搔住癢處。
在他看來,這般小小拈酸的淑妃,亦彆有一番動人心處,讓他越發愛得不行。
隻是,想到那件要緊事,他到底還是將這等旖旎心思給收了,軟語寬慰了愛妃幾句,便帶著人離開了。
紅藥頭重腳輕地被人流裹挾著往前走,沒走出兩步,忽見隊伍停下,隨後,便有兩道懾人的視線,投注在了她的身上。
那是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即便不曾抬頭,紅藥依然覺著,仿似千重大山壓了下來。
冷汗一下子披了她滿身。
“給她換身兒衣裳,這個不能穿出去。”朗然音線被西風拂散,正是建昭帝在說話。
侯敬賢往紅藥的方向望了望,麵上便帶出幾分憂慮,忖度片刻,躬身道:“老奴請陛下三思。”
常若愚見狀,亦跟著一躬到地,聲音微微發顫:“陛下,奴才鬥膽,也要勸您一聲兒。”
“無妨的,朕又不是單刀赴會。”建昭帝完全不為所動,語中甚至還有幾分遺憾,慨然而歎:“唉,若朕真能單刀赴會,那也挺不錯的。”
聽了這話,侯、常二人直嚇得臉都白了,欲待再勸,猛不防建昭帝向他二人身上一掃,斷然道:“朕意已決。”
短短四字,卻大有天子一怒之威。
二人俱皆麵色青白,再也不敢出言相勸,隻躬腰立著。
建昭帝神色稍緩,將下巴朝紅藥的方向點了點:“快著些,彆耽誤了功夫。”
說罷,袍袖一拂,徑往前去了。
常若愚低低應了個是,轉身行至紅藥跟前,表情沉重地道:“你隨雜家來。”
紅藥有點慌。
換衣裳又作何解?
雖是滿腹猜疑,可她也不敢說,她也不問,恭聲道了個“是”,便隨他站去了道旁。
垂首躬身候建昭帝一行離開,常若愚方肅聲道:“走罷。”
紅藥低著頭,要多老實有多老實,邁著碎步隨他轉上了一條頗為狹長的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