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能鼓勇麵對。
然而,這想法終究止不住她疾跳的心,以及她漸漸急促的呼吸。
紅藥怔然望向前方,不說亦不動。
她並不知自己此刻是何表情,甚至也搞不懂自己真正的想法。
她隻是僵立於照壁前,仿佛要將身後那麵青石,當作她最後的恃仗。
“你一定奇怪,何以常公公會叫你來見我,是也不是?”徐玠啟唇笑問,抬手拂開眼前花枝。
紅藥眼前晃了晃。
北風呼嘯著搖動枝椏,滿樹黃花似開上少年的衣袍,有暗香盈盈,逐風而來。
強抑下了轉身逃跑的衝動,紅藥的拳頭卻不自覺地捏緊。
這一刻,一陣戰栗正不受控製地席卷而來,懼怕、情怯,這兩種情緒互相交織,她的身子亦顫抖起來。
有那麼一瞬,她希望是自己想錯了,徐玠出現在此處,不過是偶然。
但他緊接著說出的話,卻擊碎了紅藥僅存的這一點點幻想。
“顧管事,你猜我此時是如何想的?”徐玠笑吟吟地看著她,刻意壓低的公鴨嗓,竟有著一種垂暮老者才有的滄桑“又或者,其實你此刻想的,與我想的,是一樣的,是也不是?”
他的重音放在了最後四字之上,鳳眸之中,陡然迸出利箭般的銳光。
那箭芒刺向紅藥,她感覺到了,卻並不覺得怕,唯剩下茫然。
她長久地怔忡著,不知該如何作答,亦不知該如何反應,垂落於身畔的手一時捏緊、一時鬆開,滿握皆是寒涼。
她在想什麼?
她不知道。
許許多多的畫麵與聲音飛快掠過,走馬燈一樣,她甚至沒法控製它停下,隻能任由那些摻雜著前世與今生的人與事,充斥於腦海。
眩暈的感覺襲來,如同以往許多次那樣,讓她很不好受。
可是,細細分辨,她卻又從中體會出微妙的不同。
她並不曾被混沌包圍。
在她的腦海深處,始終存有一線清明,甚至開始考量徐玠與常若愚的關係,猜測他們中到底是誰請托的誰,才將她引至此處。
縱使思緒一片茫然,她卻仍舊頑強地想要理清這其中的關係。
“有件事我一直挺奇怪的。”徐玠再度開了口,似是知曉紅藥此時無法多言,於是便代替她往下說
“何以顧管事一直喚我劉公子?若我未記錯,你我二人兩度相遇,雖然也說了那麼幾句話,卻從不曾互通過姓名。再者說,即便通過姓名,我也姓徐而非姓劉,顧管事怎麼就認定了我姓劉呢?”
他笑望著紅藥,上挑的鳳眸兜兜轉轉,總不離她的眉眼五官。
他在觀察她。
紅藥生出這樣的感覺。
隨後又覺出,他此刻毫不掩飾的觀察,以及他之前所說的那幾段話,實則隻有一個目的
試探。
他在試探她的態度、揣度她的反應,且很可能想要籍此達到彆的什麼目的。
紅藥忽然便想要笑。
他們還真是想到一塊兒去了。
他在猜測她的來曆,而她,又何嘗不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