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辛……苦了。”也不知過了多久,朱氏方咬緊了牙根兒,吐出了這句話。
雖隻短短五個字,那壓抑著興奮與激動卻耗去了她絕大部分的力氣,在這秋涼的天氣裡,她竟出了一頭熱汗。
她拿帕子向麵上拭著。
風拂了過來,汗濕的鬢角迅速涼透,後心也一陣陣地涼著。
可朱氏的心卻如同翻滾的岩漿,一波又一波的熱浪卷上來,燙得她連呼吸都變得灼熱。
“奴婢遵命。”向采青半垂著眼瞼,像是聽見了一個再尋常不過的指令,平平常常地應下了。
歇了一拍,她又緩聲道:“主子放心,奴婢會把手腳做乾淨的,就算有個萬一,也絕到不了王妃跟前。隻是,有些事兒,還需王妃出麵。”
朱氏用一雙亮得怕人的眼睛看著她。
心頭火燒得越旺,腦中卻並不糊塗,甚至比往常更清醒。
“你且說說看。隻要我能辦的,我自會辦。隻是,媽媽也要記著:此事,與我無關。”
朱氏瞬也不瞬地盯著向采青,末了四字,仿似有千斤之理。
向采青莊然頓首:“主子放心。奴婢就是沒了命,也會先把主子摘出來的。主子要做的不多,隻消如此這般……”
她湊去朱氏跟前耳語起來。
金風乍湧、滿院秋聲,浮霞亭中的絮語,亦在這聲息的遮掩下,變得微不可聞……
掌燈時分,徐玠陪著紅藥用了飯,又在嬌妻與某凶貓的脅迫下,擠出了三頁話本子,這才勻出空暇,去外頭散一散。
“就沒見過你這麼怪的人,大黑天地還要去外頭散步。”紅藥一麵幫著徐玠係披風,一麵小聲兒抱怨,兩個眼睛還時不時要往書案上溜一溜。
那三頁話本子就放在案上,白花花的紙頁、烏潤潤的墨跡,就像那啥啥橫陳的美男子,勾得她心癢難耐。
一不留神,手勁兒就大了點。
“呃——你這是要勒死親夫嗎?”徐玠翻著白眼直打嗝:“我要沒了,誰又給你寫話本子去?
紅藥“哎呀”了一聲,連忙縮手,一臉地歉然:“對不住,我沒瞧見。”又去看他的脖子:“讓我瞧瞧,可彆勒出印兒來。”
徐玠笑著抓住她的手,道:“就你那點兒力氣,能勒出什麼來?”
“那你乾嘛翻白眼兒?”紅藥向他手上打了一記,仍舊細細看了他脖子,見果然無礙,才放了心。
徐玠從她手中抽出係繩,自己摸索著係好了,伸手輕輕拍了拍嬌妻的腦殼兒:“罷了,快去瞧話本子去吧,我已經叫人預備好茶點了,記得多點幾盞燈,彆看壞了眼睛。”
紅藥的一顆心早飛去了書案,聞言隻胡亂點頭應下,又匆匆叮囑了一句“早點兒回來”,便提著裙子跑進了西次間。
看著那小鳥兒一般歡快的身影,徐玠麵上浮起溫柔的笑,凝視了片刻,轉頭挑開門簾。
小廝元貞正提著燈籠候在門外,見他出來了,立時小跑著上前問:“爺,這就走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