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得了荷露稟報,紅藥也確實有些意興闌珊。
她不想去看屍首。
前世看了太多,這一世,她隻想離這些遠遠地,最後永遠不要觸及。
魯媽媽見她毫無芥蒂,心下越發欣慰,向紅藥躬了躬腰,便叫上幾個精明的婆子,一行人疾行而去。
紅藥則帶著餘下的丫鬟仆婦,重新回到了影梅齋。
她原想瞧會兒話本子的,隻是,人雖坐下了,一顆心卻吊在半空,半天也翻不過一頁去。
她索性丟開手,命人挪了張繡墩,披上厚氅、捧著鎏銀手爐,坐在廊下閉著眼睛曬太陽。
天氣好得教人惘然,陽光自簷角傾瀉而下,兜頭蓋臉披了滿身,青磚地上塗了一層薄金,踩上去,那金粉便躍上了裙角,又自裙角卷上腰帶。
紅藥被大太陽照著,人有點恍惚,總覺著今日發生的一切不像真的。
丸砸不知從哪裡冒了出來,邁著貓步、晃著尾巴尖兒,悄沒聲在她腳邊爬下,兩個前爪揣在肚皮下,學著主人的樣兒,眯起一雙翠綠的貓眼,也曬太陽。
紅藥疑心自己盹著了。
待意識稍稍回複時,她發現,門外喧嘩早已停息,院子裡靜悄悄地,兩個小丫鬟挨在門邊,扒著門縫往外瞅。
而後,一個梳羊角辮的便小聲道:“魯媽媽來了。”
另一個則脆聲道:“那我告訴太太去。”
語罷一轉頭,便見紅藥正坐在廊下笑,笑容像開在春風裡的花兒。
小丫頭看得呆了呆,一時竟忘了要說什麼,那廂芰月並蓮香幾個大丫鬟便笑她:“這丫頭莫不是傻了?”
紅藥也笑了,朝她揮了揮手:“我聽見了,你彆回話了,去把門打開,魯媽媽來了就讓她去西次間說話。”
她原本也就在等消息,此時自是急欲知曉詳情。
不一時,魯媽媽果然領著人回來了,聽了那小丫頭傳的話,她便依言去了西次間。
西次間雕花窗漏下幾束陽光,紅藥的身影便嵌在這光影間,堆鴉般的發髻上簪著芙蓉花釵,寶光灼爛,越發襯出她眉眼如畫,精致得宛若畫中人。
魯媽媽不敢多看,低頭上前見禮,又道:“啟稟太太,奴婢把事情都打聽清楚了。”
紅藥當先便問:“安三娘果真是像荷露說的那樣死法麼?”
非是紅藥不相信自個的丫鬟,實是那種死法,有點太過匪夷所思。
方才曬太陽之時,紅藥便在反複揣度此事,越想便越覺著,安三娘赤身而死,這也並不算太離奇。離奇的是與她抱在一起的那個男人。
須知王府後宅中,除幾位男主子之外,也就隻得些尚未成人的小廝罷了。
而那死了的男子顯是成人,否則荷露不會那樣受驚,且這男人荷露也並不認識的,這便表明,這男人要麼在外院當差、鮮少往後院走動,要麼便是王府之外的人。
是以紅藥當先問的,便是此事。,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