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千凝觀她表情變化,心中明鏡一般,沒忍住笑了,想說“明無不在這裡,你不需要這麼顧忌”,轉念一想沒必要——尤宜嘉顧忌,是她人好,自己沒權力評價。
於是她點了點頭,說:“明無他是有這問題,優柔寡斷,挺煩人的。”
既然聊到這了,尤宜嘉也放開了,就問:“你都知道他這樣,為什麼還願意同他在一起?”
趙千凝搖了搖頭,“其實我也不清楚。我和明無,本來是最不應該有牽扯的兩個人。就像我昨日對顧十安說的那樣,從情理上來講,他是可以認為我父親同他有著血海深仇的。”
“所以我們,原本不應該走在一起。”趙千凝說:“當然我從不認為我父親做錯。無論是領命處刑,還是心軟放過明無和顧十安,我父親做的都沒有任何錯處。隻是各人立場不同,所以我覺得即便他們那麼想了,也是應當。”
尤宜嘉做一個很配合地對話者,說:“那是自然。你覺得他們那麼想沒錯,但還是要站在你父親這邊和他共同進退,甚至為此殺了他們,你也沒錯。”
被說中心裡想法,並且得到毫不保留毫不掩飾的支持,趙千凝忍不住笑意,點點頭,接著說:“可明無沒有做到那種‘應當’,而是因此對我父親感恩、尊重、時時惦念。也正因此,我才和他有那麼多機會見麵,能夠彼此了解。”
尤宜嘉說:“安明無能這麼想,也確實是‘應當’。”
趙千凝:“但明無這個人,其實沒那麼好。若真說起來,他整個人最好的地方,大抵隻有他那張臉。”
尤宜嘉:“……”
趙千凝輕笑一聲,“我不是在說玩笑話,是真的這麼想。若論會逗人開心,他不如連豐,若論手工廚藝,他不如明軒,若論心智堅定,他也比不過餘季同。”
“但是在我身邊的一直是他。”趙千凝說:“你讓我一定要說他哪裡好,我真的說不出來。但讓我說他哪裡不好,我倒是隨隨便便就能說出來特彆多。”
尤宜嘉越聽越想笑。
雖然趙千凝這麼說,字裡行間都在說安明無不夠好,可她臉上的表情,卻已經看不到因為身上傷痛帶來的難忍,反而遍布淺淡笑意。
這種變化,是因為她談到了安明無。
單單這些,就足夠證明,安明無在她心裡,是極好極好的。
果然,下一刻,趙千凝就說:“可是在我心裡,明無就是最好的,是祁連豐他們誰都比不過的。”
“這話可能有些太沒道理。但你若是去問慕荷,縱然餘季同以前沒有擔當,讓慕荷氣得不行,可她還是會喜歡餘季同。還有連豐……”趙千凝突然停頓,做出很嫌棄的表情,“他甚至都不敢告訴公主自己喜歡她。但其實就他那點伎倆,能瞞得過誰?真論起來,他還不如餘季同勇敢,可公主就是喜歡他,願意讓他陪著,換誰都不行。”
尤宜嘉安靜聽著,被趙千凝狂塞糧,吃得飽飽的,很是滿足。
趙千凝說:“喜歡本來就是很沒道理的事情,說不出什麼原因和道理,可能隻是某個瞬間就喜歡上了,然後就一直喜歡了。”
尤宜嘉聽到這裡,問:“真的會一直喜歡嗎?”
“沒有做出讓對方接受不了的事情,那就一直都可以。”趙千凝十分肯定地說:“從我和明無認識直到現在,他沒有做出過那樣的事情。”
尤宜嘉好奇,“那他做什麼,你會接受不了呢?”
“彆的我暫且還不清楚。但有一點,我十分肯定。”趙千凝說:“如果有一天,他三三心二意,做了對不起我的事情,又或者,沒有道理地懷疑我……我們就再也沒有可能了。”
確實是很嚴重的兩件事,尤宜嘉非常認同。想到這裡,她問:“那對於安明無來說,如果你隱瞞了顧十安是他兄長的事情,他以後會不會怪你?”
“不會。”趙千凝毫不猶豫回答,然後說:“明無他隻是優柔寡斷,不是不分是非。”
“關於這點,我相信他。”
尤宜嘉點點頭,對於安明無略有改觀。
但隨即,她擔憂地問趙千凝,“如果哪天安明無真的做了你接受不了的事情,你真的會和他斷掉嗎?”
不是尤宜嘉懷疑,主要是她回想一遍,趙千凝方才那段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