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天色無常,前段時日下著雪,今日又出了大太陽,她又將春衫撿了出來。
正懶懶的攤著看話本,就見胤禛抿唇大踏步走進來。走近一看,這人雙眸亮晶晶的,唇角帶著若有若無的微笑,瞧著就是喜事將近的感覺。
將話本撂在桌上,衛有期歪頭問:“何事這般開懷?”
胤禛先是灌了一大口茶,才撩著衣擺坐下,深邃的眼眸望著她,略帶笑意問:“你給皇阿瑪進了什麼好東西,今日特意找我要呢。”
衛有期就跟他掰著指頭說了,聽得胤禛無語,這林林總總十好幾樣,誰知道皇阿瑪要哪個,隻得囑咐:“有空全做出來,一並送去。”
衛有期可有可無的點頭,她的東西,功勞全在凝珠上,讓海棠她們弄好,她拌進去一滴就是了。
這麼尋常的東西,連帝王都能放下麵子開口,可見在這個時空,還是非常缺見的。
交代清楚之後,胤禛又返回上書房,他如今年歲大了,在裡麵也學不到什麼,可康熙一日不給他正經的差事,他一日要去上書房。
皇帝開口,東四所頓時忙碌起來,幾個大宮女與有榮焉,忙的腳不沾地,禦花園也被謔謔一空,美麗動人的春色被毀了不少。
這一次衛有期特意多做一些,除了皇上那裡,還得備著德妃的,以防她也開口要。
其實她覺得,不開口問她要,才令她詫異,凝珠裡的靈液對修者都有用,就算稀釋了,也是找不來的好東西。
這麼想著,下午的時候,德妃跟前的凝萃就來了,笑吟吟的給她請安,先是誇了一通,才說出自己的來意:“德妃娘娘用了福晉送去的花醬,極其受用。就想著來問問,可還有多的,再允一些過來。”
何止是受用,簡直是枯木逢春,這人一到年紀,就算外表還年輕,可這身體著實不大好,她這一生,為康熙生了三子三女,身體毀的厲害。
坐久了渾身骨頭就撞著疼,吹了涼風還疼,再怎麼保養都不管用。
再一個,她也小四十的人了,這肌膚看著白嫩,實則有了斑點,也沒有彈性了,眼見著就要下垂。
老四福晉送來的東西,她心中雖然滿意被惦記,但沒打算用,她用的都是進上來的好東西,一個小姑娘自己鼓搗的,她不放心。
隻是過眼的時候,聞著那香味,鬼使神差的用了一次,竟再也放不下。
這一罐子醬,她每天都要挖上兩三勺泡水吃,再加上花露花油,慢慢的肌膚肉眼可見的柔嫩彈滑起來,恍然間跟回到雙十年華一般。
這東西前幾日就斷了,隻是她抹不開臉,一直沒好意思要。
還是被十二勸著,這才開口。
想到十二,心中更是複雜,多伶俐的孩子,深得她的心,隻是命不好,小小年紀身體不好,才多大點,就病的起不來了。
太醫也說了,不過熬日子罷了,能不能過夏還兩說呢,讓她們備著後事。
德妃素來冷硬的心,遇著兒女的事,也難免流了幾滴淚,傷感起來。
側過身偷偷的擦了,想到那花醬花露在自己身上的好處,不由得心中一動,問:“你四嫂可給你送了?”
十二公主點頭,緩緩說道:“送了許多,額娘若是要,儘管拿去。”
左右她也不敢使,看著眼饞罷了。
德妃如何會要親閨女的東西,按下她要起來的身子,柔聲安撫:“你且用著吧,若覺得舒服,額娘再給你要些,要是病情加重,就舍了吧,如今也沒有其他的法子了。”
十二公主心中也明白,聽到這話也不惱,權當安慰額娘的一片心,用了便罷,隻是心中有些歉意,若是用著用著,她不在了,怕是要連累四嫂。
而在乾清宮的康熙,看到空空如也的罐子,厲聲問梁九功:“你這奴才怎麼盤算的,竟讓朕斷糧。”
梁九功覺得自己心中有些苦,作為帝王,山珍海味都緊著他,如何就斷糧了。
要說花醬,那怪他嗎?分成好幾份,一天一份最起碼能堅持月餘,雖然一天半勺少了些,可能續上就不錯了。
誰知道四福晉那裡需要多久。
可聖上嘴饞,上午說加一份不要緊,下午說再加一份也無所謂。
兩三天的功夫,罐子就空了,怪他咯?
可這話不能說,隻能儘力安撫:“萬歲爺,還有一瓶子花油呢,您聞聞味?”
康熙笑罵:“狗奴才!”
兩邊趕著要,衛有期卻一點都不急,慢條斯理的製作,務必又精又細,她自己也想留下些。
過了清明,許多嬌嫩的花朵就再也尋不到,要備到明年的分量。
禦花園那點子花,實在是不夠謔謔的,想到這裡,就對胤禛道:“交給你一個任務,去外頭弄些花回來,海棠、胭脂、薔薇、梔子等,多多益善。”
想了想又加上一句:“桃花、玫瑰也弄一些進來,我多製些,也換換口味。”
花講花時,過了這個點,就不是那個味了。
再一條,最嬌嫩的鮮花都集中在春季,這時候多備些為好。
胤禛眼眸沉沉的望著她,福晉使他,越來越順手了。
“行了,三日給你備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