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正娘子有一瞬間的氣虛,轉眼想到有期商會,頓時氣壯起來,再富再精致,能比得上她們商會那些富得流油的大佬嗎?
不能。
頓時笑眯眯的受用了,學著衛有期的樣子,品著杯中香茗,淡然極了。
這一遭過了,衛有期才算真正點頭,寒暄一會兒,笑道:“我這裡有個差事,你聽聽有沒有興趣。”
裡正娘子心裡美的要冒泡了,有人來挖她,但她是堅定的商會擁護黨,隻能忍痛拒絕:“我很喜歡商會治下的風格,不會離開的……”
衛有期笑吟吟的望著她,啜了一口茶水才不緊不慢的說:“月銀三兩呢,你真的不考慮?”
裡正娘子覺得自己的嘴巴在蠢蠢欲動,但是想到在有期商會獲得的福利,還是堅定的搖頭。
衛有期這才笑了,止住裡正娘子要說的話,輕笑道:“就是有期商會旗下的,也不考慮嗎?”
裡正娘子霍然起身,不敢置信的反問:“真的?”問完頭點的跟撥浪鼓似的,“我願意我願意。”
不說有期商會的待遇,就說學院這一條,足夠她削尖腦袋衝進來。
衛有期這才衝一邊坐著的女子點點頭,示意:“你跟她好好說說。”
女子點頭,優雅的欠身行禮。
將主場留給兩人,衛有期才離開。
敲定一件事,心裡也舒坦,悠悠的出去玩耍。
乾清宮。
康熙望著手中的密折,陰沉著臉,氣的雙手都有些抖。
簡直……簡直荒謬!
侍郎方朔,性喜色,今命家丁強搶民女,室內強之,民女慘叫,而朔立於窗下,甚喜。
一個人的人品瑕疵至此,太子也時時推薦,視為心腹,讓人心情複雜。
閉了閉眼,康熙悵然開口:“秘密處決了,不必叫太子知道。”
太子……還得再教教。
而在莊子上,胤禛整日裡比在府裡還忙些,整日裡奔波,沒個停歇的。
衛有期抱著信芳,一字一頓的教著:“來,叫額娘~”
信芳衝她吐了個泡泡。
衛有期轉向弘昭,“來叫額娘~”
弘昭衝她吐了個泡泡。
兩個孩子很喜歡跟額娘玩,啊噗啊噗不停的吐著泡泡。
肉嘟嘟的小腿不時踢騰著,小手衝著衛有期的方向揮舞,小眼神可憐巴巴的。
弘昭見她抱過信芳,包子臉皺到一團,小嘴一癟,就要開哭。
那委屈的小模樣有意思極了。
挨個親親抱抱,兩個孩子轉臉又笑哈哈的,瞧著有意思極了。
在莊子上閒玩了半個月,直到胤禛披著月色回來,告訴她已經事成,兩人才回到京城。
回到熟悉的府邸,看著那格外溫柔的院子,雙胞胎也咿咿呀呀的揮舞著手臂,看著高興極了。
董鄂氏第一時間來訪,打從出宮後,衛有期整天忙的團團轉,她已經不大過來了。
今天冒然來訪,也是因著有事相求。
她娘家妹子,頂好的一個姑娘,嫁給驃騎將軍格勒,初始不錯,不過婆婆嚴苛些,夫妻恩愛相得,日子倒也好過。
打從第三年肚子沒動靜起,日子就有些混亂。
先是從婆婆院子裡傳出渾話來,說她是不下蛋的母雞。
就是親娘也開始給她施加壓力,口口聲聲都是:“你如今這樣,你婆婆能饒了你?”
果然沒有饒她,先是施加精神壓力,再當著格勒的麵拐彎抹角的表達自己想要抱孫子。
不拘嫡子庶子,是個肉團子就成。
她也很著急,馥園的東西時常用著,在彆人那裡,比拜神求佛還管用,到她這裡不成,一日複一日,都隻會帶來失望。
格勒漸漸的,口風也變了,董鄂氏這才絕望,親自給他添了兩個侍妾,都是美貌的婢女。
身強體壯的,說不得當月就能開懷。
頭一年過去,兩朵花澆的鮮嫩,偏偏就是不結果。
她婆婆又怒了,罵她不安好心,要絕了他家的戶。
親自賜下兩個妾室,時時派人照看,就怕她苛待一分。
第三年……
第四年……
婆媳倆換著花樣的塞人,一點結果都沒有。
小董鄂氏也急了,這才求到姐姐這裡來,想要拜拜雍郡王福晉這尊大佛。
衛有期聽罷,有些無語。
但凡跟子嗣扯上關係,通通都是女子的錯,男子沾不上一星半點。
敲了敲桌子,衛有期點頭,回道:“直接帶過來就成,何必你親自跑一趟。”
董鄂氏撫掌大笑,“不管成不成,都記你這一份情。”
衛有期斜睨她:“欠我的情多了去,也不見你什麼時候一並換了。再積下去,非獻身不夠了。”
董鄂氏臉上染上一抹輕紅,嬌嗔的斜睨她一眼。
海棠帶著緩步而來的小董鄂氏進了客廳,衛有期上下打量著,她喜歡美人,這小董鄂氏嫋嫋婷婷,最是美貌不過。
當下心裡就添了三分歡喜,命她坐了,又望聞問切一番,心裡就有譜了。
這病根不在小董鄂氏身上,再結合許多妾室不開花,說明是那格勒有毛病。
委婉著將意思表達了,小董鄂氏淚水立馬就下來了,她這些年受的委屈著實多,人被磋磨的不成樣子。
怯弱的伸出柔白的指尖。小心翼翼的捏著衛有期的裙角,含著淚笑了:“你此番算是救了我了,您放心,不給您添麻煩,不會告訴彆人,這話是您說的,我這就自請下堂去,天大,地大,就算絞了頭發做姑子去,也不再去受這磋磨。”
衛有期安撫的執起她的手,這人瘦了,手指骨都是細的,又柔又嬌的捧在手心裡,憐愛還來不及,卻及不上有人心狠的程度。
“你儘管說,有事我給你兜著,女人就該活出自己的樣子來,一個天閹罷了,無須顧及。”
衛有期跟著她喝罵幾聲,又轉了口風:“你要真想和離,態度就得堅決了,萬不能耳根子軟,這個親人勸一句,那個親人說一句,你就退後了。”
若格勒當初站到她這邊,略擋擋,她的日子都不會那麼難過。
在偌大的一個將軍府,孤立無援。
三福晉聽著,淚花都要滾出來了,跟衛有期的堅定不同,她是不大支持和離的。
自請下堂容易,這以後的日子又怎麼過?
因此忙道:“萬事考慮好了才成,咱額娘你又不是不知道,最見不得女子三心二意,阿瑪又古板,定也無法接受,你這後半輩子可怎麼過?”
小董鄂氏苦笑一聲,眼淚刷的就下來了,她嫁給格勒,也是求個低嫁,彆人待她好的心思在。
果然不能把自己的人生,寄托到彆人的善良上。
小董鄂氏神色堅定的擦了擦淚,笑道:“我能如何?立個女戶是艱難了些,我去旁支收養個孩子,小心的教養長大,這日子也就過下去了。”
總比現在煎熬著強,丈夫心不在她這裡,婆婆又不喜她。何苦來的。
衛有期欣賞這樣的態度,打包票:“你自己想清楚,你自己到底喜歡什麼樣的日子,聽說你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若是有興趣,去馥園學院做個女夫子,一是有了避身之所,二是給自己找個事情做。”
“萬事深思熟慮,莫要後悔才成。”
說過以後,多的衛有期沒有接著說,自己的人生自己過,彆人插言多了,不管過得怎麼樣,都不會感激。
因為人生從來沒有少過煩惱,該有你的,總是由另外一種方式呈現。
三人對坐,將事情分析透徹,這才彼此散了。
晚間胤禛回來,衛有期就跟他說了這個事情,感歎道:“這世道,女子真是不容易,幸好遇上你。”
胤禛輕輕的勾起唇角,露出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白皙修長的手指捏著折扇,驕矜的抬眸。
“你知道就成。”
衛有期斜睨他一眼,說他咳嗽,還真的喘起來。
清風徐徐吹來,帶著菊花的香氣。
不知不覺,已經入秋了,五格處傳來消息,會在十來一的時候回家祭祖,約莫沒幾天的功夫,舉家回京。
許久不曾見這個活潑的四哥,又是為她的事業付出巨大,因此心裡還真有些惦念。
有事沒事都要問問進程,就怕錯了日子。
突然又想到外室女的問題,這次見了,定得好好的詢問到底是什麼情形。
據說五格夫妻兩人漸行漸遠,除了公事竟不大走動,儼然一副老死不相往來的模樣。
手下剪刀一開一合,嬌嫩的菊花就落在地上,惹人垂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