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脆生生的應了,候在一旁,等著衛有期用完。
說起院子,就想起她的婚事,故而好奇的問了一句:“如今籌備的如何了?”
翻了年定下的好事,與胤禛的門人阿爾哈圖喜結連理,約莫著秋日就可成婚。操心這麼多年,總算是有個結果了。
海棠聞言,臉上浮現一抹羞紅,她年歲大了,阿爾哈圖也小不到哪去,兩個加起來都半百的人了,你來我往的,還帶著幾分曖昧。
阿爾哈圖在她麵前憨厚的很,甚至有些老實,粗壯的漢子立到她麵前,雙眸亮晶晶的,卻緊張到手心冒汗,話都不會講。
有事沒事都會給她捎帶一些小禮物,看得出來,是用心選的,就是眼光有些不大好,喜歡一些濃豔的顏色,跟她略有些不符。
可男人願意哄她,她就覺得不錯了,並不去渴求太多。
“在馥園中定了嫁妝,定製的花樣,家具還在打著,一些細軟就想著臨到頭上再去買,免得到時候不時興,放著白白浪費了。”
衛有期點頭,將白玉碗遞給她,打趣道:“盯仔細了。”
盯誰,盯什麼卻沒說。
海棠抱著托盤,嬌嗔的留下一句:“福晉好生愛玩”,唰一下就跑的沒影了。
衛有期好笑,知道羞澀就成,說明心中對阿爾哈圖還是有感情的,不是遷就,她就擔心她隨便找了一個,像是應付差事般解決了自己的婚姻大事。
晚間胤禛回來的時候,她就跟他說了這個事情,笑道:“我們初次在一起的時候,你也是這般羞澀,動不動就紅了耳根,偏你膚色白皙,白嫩嫩的臉頰透著粉,誘人極了。”
“當時我就在想,嗨呀,我撿著寶了,這麼好的男人,我一定要珍藏起來,誰也不給看。”
一邊說著,衛有期慢慢的湊近,聞到那熟悉的鬆香味,神情愈加放鬆,在他薄薄的櫻唇上印上一個輕吻,接著道:“最喜歡的,就是你的唇。”
薄薄的,微微上翹的弧度,雖然是冷厲的,卻總是像在笑,甜蜜蜜的心形唇,總是繃緊唇線,讓她忍不住去逗他,為她露出些許笑意來。
吻在上頭,更是又軟又綿,一下子能甜到人心裡去。
胤禛聽她這麼說著,麵上不動聲色,卻悄悄的紅了耳根。
快到而立之年的男人,斯文白淨,一舉一動都透著風度,雙眸中蘊含著世事滄桑,就連眼角的幾條細紋,也平添幾分故事感,更加的吸引人。
室內點燃了十多根紅燭,照的通亮。
衛有期眼波流轉,盈盈目光籠罩著他,像是暗夜引人的妖,不動聲色就能引來瘋狂的旅人。
胤禛如被蠱惑,輕輕的抿著薄唇,靠近那香甜可口的唇,迫不及待的含上去,那滿足的感覺,似乎能感染靈魂,讓他不由自主的閉上眼睛,去探索更多美味。
黯然銷魂。
沉迷間,就見自己的外衫被一雙輕柔的小手剝下,胤禛順從的擺好姿勢,方便衣衫的剝落,卻不想對方一個用力,將他壓在身下,胤禛略有些震驚,睜著濕漉漉的雙眸望著她。
因著心含渴望,雙眸總是容易帶著水意。
兩抹淡粉的紅櫻被含入,輕咬慢撚,漸漸的思緒也就無法集中。
抬眸望著纏枝杜若的帳頂,連綿不絕的花紋在眼前輕晃,怎麼也無法聚焦。
窗外有風吹過,樹枝纏繞在一起,弄出悉悉索索的聲響來。
薄紗床帳上印出清晰的倒影,如瀑的長發微微顫動,顯然並不平靜。
夜色漸甚,春意漸濃。
第二日。
衛有期醒的挺早,外頭還有些昏暗,她就睡不著,披著寢衣起身,聽著嘰嘰喳喳的鳥鳴聲,好似一天的好心情也被喚醒。
飽食一餐,她的心情非常美妙。
揚聲道:“進來吧。”
海棠帶著小丫鬟,手中端著銅盆、巾帕、牙刷等洗漱用品,依次候在邊上,等著衛有期方便取用。
溫熱的帕子蓋在臉上,衛有期輕柔的按摩著,總算是清醒不少。
正在漱口,注意到小丫鬟的動作跟她特彆切合,笑道:“這丫頭不錯,好生□□了,等到長大就能用了。”
海棠含笑點頭,慢慢的主子身邊伺候的人越來越少,是該早早的培養起來,用不用兩說,但人得有。
小丫鬟一直端著,知道伺候完,才喜悅的跪地,磕著頭,連聲道:“謝福晉!”
脆生生的聲音好聽極了,屬於少女的清雅,偏又多了幾分活潑,衛有期摸了摸她光潔的小臉蛋,笑道:“竟是這般的可人疼,好生的教導,是個有造化的。”
餘下的幾個小丫頭,頓時射來羨慕的目光,能得到福晉的誇讚,又囑咐好生教導,這以後的日子定是錯不了。
說是魚躍龍門也不為過,雖然她們能過五關斬六將,混到福晉跟前來,可想要再進一步,那是難上加難,許多小姐姐伺候到二十多,都放出府成婚了,還是在這個位置上原地踏步,再也沒有彆的發展。
這是機遇,也是掣肘。
小丫頭剛一回去,就被眾人圍了起來,有一個臉上帶著雀斑的小女孩,捏著她一點袖子,好奇的撒嬌:“姐姐,你就告訴我嘛,到底是怎麼得福晉青眼的?”
小丫頭叫玉釵,今年才十二,圓圓的小臉蛋上有甜甜的酒窩,聞言就笑開了:“我若是知道,早就得福晉青眼,還等到現在不成,要我說,定是因著我辦事認真,總不能是因著我長得好?”
帶雀斑的小丫頭捂嘴笑了,玉釵長相算是好看的,可比起其他人來,並沒有什麼優勢。
福晉喜歡美麗的事務,跟前伺候的小丫頭最少也要眉清目秀,小美人比比皆是,玉釵這麼一說,她頓時有些不高興,太過敷衍了。
誰上差的時候敢有絲毫不認真,又有誰長得比誰差。
心中滿是吐槽,可麵對明顯起飛的玉釵,小丫頭仍然笑的甜甜的:“我叫金釧,你且記好了啊,明天再來找你玩。”
玉釵點了點頭,笑眯眯的回:“行,下值之後,你儘管來。”
沒一會兒的功夫,就有姑姑過來,請玉釵收拾行李,搬到一等侍女的住處,接受相同的教導。
這樣的日子有些苦,跟二等比起來,一等需要掌握的技能更多,需要遵守的規矩也更多,因著有更多見人的機會,許多相處禮儀也得學起來。
人情世故也得認真的學,玉釵很辛苦,可她很認真。
作為她這樣的身世,除了好好的辦差,得主子歡心之外,並無第二條路可走。
說了那麼一句話,給玉釵的生活帶來天翻地覆的變化,對於衛有期來說,日子還是照常過,沒有任何區彆。
是日,她手中拿著兩匹緞子對比,有些拿不下主意,弘暉大了,有小夥伴邀請他出去赴宴,這可赴宴的衣裳,她覺得該慎重些。
一匹是雪青色,最是趁少年的氣度與鮮嫩。
二是略帶些赭石的黃,這個相對穩重一些,也更成熟一些。
糾結半天,還是算了,“都拿去做了,到時候隨阿哥選擇。”
海棠笑吟吟的應了,大阿哥穿什麼都好看,不拘是雪青色還是這黃色,都極趁人,沒得挑的顏色,到時候定能拔得頭籌。
衛有期又搖頭:“鞋履也得提前備好,都要新製的,時興的,免得少年人麵上抹不開。”
海棠:……
“都備好了,駝色的小鹿皮,配什麼都好看,又輕薄又透氣,穿著不捂腳,這時節最適宜。”
衛有期這才點頭,俯身開始畫花樣子,弘暉有些大了,她才覺出遺憾來,以前一心想著彆的事,他一直住在宮中,與她親近的機會不多。
年歲上來了,他心中也有少年心事,更是覺得略有隔閡,她在儘力彌補,也深深的感慨,自己不是一個好母親,沒有給他最好的生活。
父母的關愛比什麼都強,他有多大歲數,就在宮中呆了多少年。
後期甚至是一個人呆在深宮,麵對那些人,日日夜夜也不知道是如何度過的,會不會在他們不知道的時候,受了委屈,獨自咽下,回頭卻對著他們揚起笑臉,報喜不報憂。
輕輕的歎了一口氣,心中的愧疚快要溢出來。
她的弘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