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溫熱的扳指落入手中, 衛有期心中就是一顫。
這東西帶著莫名的熟悉感, 讓她驚詫極了。
忍不住用力握了握,就覺出指尖有一絲麻痛,突的收回手,衛有期將扳指放到桌子上, 告退離去。
看著腫脹的指尖, 不由得陷入沉思。
這莫名的感覺,讓她擰眉思索,從紛雜的腦海中抽絲剝繭, 仔細的回憶。
半晌才恍然大悟,這東西……
應當是沈曦的吧,那個虛偽的白衣劍客。
冠垂明月珠,衣帶當風。
一張俊秀的臉龐上,滿是義正言辭, 看著她, 就像是看著壞了一鍋湯的老鼠。
跟在她身後念叨。
“姑娘,多行不義必自斃……”
“姑娘,我們修道之人當……”
“姑娘,那是老弱婦孺,你如何下的去手?”
“姑娘,她們都是無辜的……”
“姑娘……”
“姑娘……”
這劍客竟像是無所事事一般,整日跟在她身後, 一本正經的教訓著她。
衛有期忍無可忍, 偷偷藏於樹上隱匿起來, 待他走過,用手中的野果打他。
沈曦愣然抬眸,見是她,鬆了一口氣,又忍不住板著臉教訓,薄唇嘚啵嘚啵,弄的她心中升起那一絲輕鬆也沒了,真氣鼓動間,轉瞬沒了蹤影。
想到這裡,衛有期嘀咕一聲,還真是陰魂不散,又捏了捏通紅的指尖,施施然的回了雍郡王府。
聖旨已下,也要將事情捶死了才是,免得康熙那邊又被不明不白的人穿越了,憑白鬨幺蛾子。
胤禛也跟著忙起來,新皇登基是大事,一點也容不得差錯,他得時時刻刻的盯著。
因著她是女皇,能循的舊例也就武皇一人,可又不同時期,在服飾上沒有借鑒性。
索性直接按傳統來,男皇登基怎麼來,她就怎麼來,龍袍款式也不變,隻從男款換成女款,吉冠也是如此。
再就是登基以後的封賞問題,跟胤禛仔細的商議過後決定,皇子公主各升一級,而烏拉那拉家,也冊封為承恩公。
再就是一些零零碎碎的冊封。
包括後宮妃嬪,太上皇、太上皇妃都要仔細考慮到位。
康熙親口說自己要去暢春園養老,衛有期再三考慮之後拒了。
“皇宮是您的皇宮,我跟胤禛二人,一個乾清宮足矣。”
德妃不知道該怎麼麵對這個兒媳,見她和胤禛一道過來請安,想要閉門不見,卻也知道不可能。
隻得喚她進來,三人麵麵相覷,還是衛有期打破寂靜。
“想著許久不曾孝敬額娘,特意鹵了些野味,您嘗嘗看。”
淺淡的女聲緩緩響起,清朗舒緩,好聽極了。
德妃笑著應了一聲,轉瞬又沉寂下來。身份的轉變讓她無所適從,在心中反思,當初有沒有得罪過這個兒媳。
真是要了老命了,德妃很想捂著胸口感歎。
不鹹不淡的寒暄幾句,兩人就離開了。
今日是登基大典。
天剛蒙蒙亮的功夫,衛有期就被海棠喚起來,用浸了冰水的帕子蓋到臉上,這才褪去一絲睡意。
將要出口的哈欠憋回去,衛有期眼角溢出點點水波,襯著略有些淩亂的青絲,毫無帝王模樣。
胤禛抿了抿唇,又蓋上來一張冰帕子。
衛有期一個哆嗦,嬌嗔的斜睨他一眼,大冬天的上冰帕子,還真是有心了。
“今日是大事,你且上些心吧。”這是他夢寐以求的一天,最後卻是自己的福晉實現了它。
衛有期輕笑著搖頭:“不過一個儀式,後頭才是該上心的。”
做帝王這樣的事,她是頭一次,為國為民,每一個決定都要仔細思量,想要做好,談何容易。
胤禛向來說不過她,聞言也不再多說什麼,隻仔細的盯著手中的單子,小心的叮囑著,等會兒什麼時辰做什麼樣的事情。
欽天監和禮部弄出來的流程,衛有期看了,紛雜又麻煩,精確到每一分鐘要做什麼,比之提線木偶也過之而無不及。
可這關乎到她的皇位是否名正言順,縱然有從簡的意思,也默默的咽下了。
“一輩子也就這麼一次,馬虎不得。”胤禛如是說。
衛有期:……
行行行,是是是,你說的都對。
衛有期穿著厚重的吉服,跟著禮部尚書的腳步,進行著儀式。
等到月上中天的時候,才總算是完了。
身上的夾襖早已濕透,黏答答的貼在肌膚上,難受極了。
回到乾清宮後殿,衛有期走到門口,想想又折返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