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芸病逝的這一年,林深二十二歲。
半個月後,還在披麻戴孝的林深收到一封信。
信上隻有兩個字:節哀。
那個人,明明在氣他,氣他不回去,所以故意淪落紅塵報複。可一聽到他娘親去世的消息,還是沒忍住送了信來安慰。
還是那麼可愛呢。
林深握著那信,彎著唇角笑,是一年多來都沒有的笑,乾淨而真實,好像還是十七八歲不懂事的少年。
但笑著笑著也就哭了。
捂著臉,發出一種脆弱的哽咽聲,那麼傷心。
到底是要繼續向上爬的,林深抹了眼淚,又拿出紙筆,打算寫回信。
林深想寫,娶妻非我本意,孩子也非我血脈。但他剛寫完幾個字,又突地意識到,哪怕如今林崎正不會再刻意留心觀察他和春風的信件往來。
但山高路遠,路上這封信可會被彆人劫走?如今風雨飄搖,多少雙眼睛巴巴地看著自己,暗地裡又有多少人時時刻刻等著抓他把柄。
這封信被暴露,有心人隨意作妖,站在風口浪尖的他,立馬就會掉進深淵,還連累了春風。
這條路上,人不能暴露自己的弱點。
他不就是因為春風,而被趙澈掐住三寸嗎?
林深將信撕了,又重寫了一封,再遣人去買了青陽的瓜子,然後把瓜子和信一同寄往江南。
信上隻有一行字:無論什麼時候,瓜子還是瓜子
他告訴心腹,“我前兩年淪落到江南的時候,一身落魄,是一個叫小苟的小廝出手相助。我二人有交情,他也對我有恩……你親自去江南,把東西交給他。”
所謂心腹,他也是信不過的。
林深隻敢信自己,有時候,連自己也不信。
這條路真孤獨呀。
隻有回憶作伴。
可有時候回憶也不敢,一回憶,心就痛。
信到了江南,阿苟發現公子又活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