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宣覺得這真是自作自受。他操著老母親的心,養的卻是兩個白眼狼,現在這兩隻白眼狼還聯合起來氣他。眼看著葉寒聲端著保溫飯盒一口一口喝雞湯,他感覺腦仁都氣的疼,不想再摻和這兩人,乾脆眼不見心不煩,憤憤的下樓吃飯。
他走了,病房裡就隻剩下溫潤和葉寒聲兩個人。
葉寒聲垂眸不緊不慢的喝雞湯,溫潤坐在一邊,卻感覺從鄭宣離開後,氣氛越來越尷尬。說到底,他跟葉寒聲其實並不熟。兩人滿打滿算也就見了兩麵而已,話都沒有說過多少句,有鄭宣在中間插科打諢還好,鄭宣不在了,兩人就冷場了,
溫潤拚命轉動腦袋想話題,最後小聲道:“葉總喜歡吃什麼?我明天做了送過來。”
葉寒聲聽了,聲音卻冷淡下來,“不論你想從我這裡謀劃什麼,都是白費功夫,我勸你最好放棄。”
溫潤一愣,不知道剛剛都還好好為什麼忽然就變了,一雙黑眸不知所措的看著葉寒聲,裡麵霧蒙蒙的,寫滿慌亂。
葉寒聲撇開眼不去看他,隻是想著他濕漉漉的眼眸又忍不住心軟,許多難聽的話在舌尖上轉了一圈又咽回去,最後隻淡聲道:“你回去吧,以後不要來了。”
於是等鄭宣吃完飯回來,就發現病房裡的氣氛有些沉悶。葉寒聲躺著病床上,半闔著眼睛。一邊的溫潤收拾好保溫飯盒和桌麵上的垃圾,聳拉著腦袋像隻被人欺負了的小狗崽,他低落的垂著眼,對鄭宣道:“鄭哥,我先回去了。”
鄭宣張嘴想問他發生了什麼,卻被葉寒聲打斷了,“我要喝水。”
鄭宣隻能咽下疑問去給他倒水,溫潤就趁機拎著飯盒,像根被霜打過的小茄子,無精打采的走了。
人走了,葉寒聲又不喝水了,鄭宣把水杯往桌上重重一放,怒道:“你又發什麼瘋?”
葉寒聲有些煩躁,他覺得今天就不該把這小孩弄來,溫潤失落的眉眼總在他眼前晃,閉了閉眼,他冷冷看了鄭宣一眼,不耐道:“我的事你少管,以後彆把他往我跟前弄。”
鄭宣都快被他氣笑了,“哈”的一聲,“你要是不喜歡,總明裡暗裡的招惹人家乾嗎?”
葉寒聲沉默了一會兒,淡聲道:“我是什麼情況你不知道嗎?”
鄭宣一梗,剛才的怒火仿佛被一盆冷水澆滅,他看著躺在病床上一臉疲色的葉寒聲,忽然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葉寒聲的情況,確實沒有比他更清楚了的。
溫潤跟他們不同,單純乾淨,有葉寒聲在暗中給他撐腰,他的星途也是一片坦蕩。而他跟葉寒聲,攪合在葉家的惡心事裡已經夠夠的了,沒得再把其他人也牽扯進來。
他想到躺在床上的葉嘉,曾經的葉嘉也跟溫潤一樣,乖巧可愛,單純又美好。但是最後,她卻躺在病床上,像一朵枯萎的花,一日一日消瘦下去,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醒過來,也或許,再也不會醒過來。
“我知道了。”最後,鄭宣這樣道。
他總想著溫潤能讓葉寒聲有點人氣兒,卻忘了葉家人像毒蛇一樣的盯著他,是見不得他好的。
葉寒聲疲憊的閉上眼,腦子裡一遍遍過著葉家那些事。
他是葉家長子,母親顧思玉跟父親葉茂開是商業聯姻。雖然婚前沒有什麼感情基礎,但是母親性情溫和,將一個家打理的很好,葉家一度是和睦的。葉茂開對他們母子三人也並不差,他嘴上不說,心裡卻是敬重這個父親的。
直到他大學畢業接手公司後,無意中發現他的父親竟然在外麵養了情.婦,那情.婦膽子大隱藏的也好,葉寒聲暗中查了許久,才發現那情.婦竟然是公司的人事主管邱雨荷。
他於是順藤摸瓜繼續查下去,發現邱雨荷竟然是葉茂開的同班同學,也是他的初戀女友。他小時候隱約聽母親提過,說是葉茂開當時為那個女人還跟葉家鬨過,但是葉家老太爺手段強勢,逼迫他要麼放棄繼承權隨他娶誰,要麼跟那個女人斷乾淨,娶個門當戶對的妻子。
葉茂開放不下葉家的權勢,選擇了分手。後來大概過了一年,這事平息了,他又結識了顧思玉,兩家門當戶對,順理成章的結婚了。
可笑的是,葉茂開不僅沒跟邱雨荷斷乾淨,反而在婚後一年就又攪到了一起,邱雨荷的一兒一女,隻比他小三五歲而已。
葉寒聲將所有證據都交給了母親,顧思玉雖然難過,卻無法忍受被人當成傻子欺騙,她本來就是顧家獨女,顧家二老過世後偌大的顧家都是交給女兒的。雖然這些年都是葉茂開在管理,但是股權卻在她手裡。如今兒子也長大了,她並不怕葉茂開。
顧思玉主動提出離婚。
葉茂開認錯懇求都沒有用,他不同意簽離婚協議,顧思玉隻能起訴離婚。
結果就在開庭的當天,他開車帶著母親妹妹去法庭時,卻在高速路上出了車禍。一輛裝滿了沉重貨物的大貨車直直撞向他,整個從車上碾了過去。他運氣好隻斷了一雙.腿,母親卻當場死亡,唯一的妹妹則成了植物人,永遠隻能躺在病床上。
他住院時,邱雨荷來看他,朝他得意的笑。
他知道酒駕的司機是受人指使,卻因為沒有證據,隻能看著凶手逍遙法外。葉茂開假惺惺的來看過他,一麵讓他安心養病,一麵卻在母親過世三個月後,娶了邱雨荷,接了兩個私生子進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