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著急回答我。”他揉了揉她的頭,一隻手撐在她的身側,探身過去,在她的臉上輕吻了一下,“你放心,我會對你負責到底,但有些話,我必須告訴你。先下樓吃早餐,等下我帶你去個地方。”
安娜快要急死了,他們都像動物一樣交.歡了,這老東西怎麼還不鬆口成為她的情人?
沒能得到一個確切的答複,安娜整個早上都悶悶不樂,刀叉碰得叮當響。要是平時,謝菲爾德會朝她扔去一個冷冰冰的眼神,示意她按照禮儀用餐,這個早上卻對她不聞不問,連一句嗬斥都沒有——倒也不算不聞不問,至少她餐盤裡的麵包,是他親手給她掰開的,但安娜就是感覺自己被忽視了,不開心極了。
用完早餐,司機將一輛有隔板的轎車開了出來。
安娜看著駕駛座的側影,忽然間很沮喪,如果雅各布還在,他們就不用坐這輛又黑又長的車了。
她其實還有點兒迷茫,不懂雅各布為什麼要離開她。對於雅各布的離去,她不是不傷心,是太傷心了,根本不敢細想。她保持樂觀的秘訣就是,不去細想那些會讓她傷心難過的事情。
還好,她的身邊有柏裡斯。他是一座冷峻、巍峨的高山,可以遮住所有會讓她枯萎的風雨。隻要他還在她的身邊,她就不會難過,不會凋零,永遠青春靚麗,永遠可愛鮮活。
這時,謝菲爾德穿戴整齊,走了出來。一瞬間,她回到了初見他的那一天,他穿著黑色的薄外套,裡麵是白色條紋襯衫,褐色領帶,皮鞋淩厲而鋥亮。
他的身形是那麼高大,那麼挺拔,從肩背到手臂的線條,比任何一個年輕人都要筆直,都要利落。
與初見不同的是,這一回,他的眼神不再透著漫不經心的冷漠,眼中全是她的影子,那是獨屬於她一人的溫柔和意亂情迷。
他已經是她的了。
不管他再怎麼後悔,再怎麼抗拒,都沒有用了。
他注定是她的人,注定在接下來的幾十年光陰裡,隻縱容和寵愛她一個人。
安娜一蹦一跳地走到他的麵前,勾住他的脖子,仰頭在他的耳邊說:“抱我上車,柏裡斯。”
謝菲爾德扣住她的肩膀,一把將她橫抱起來。
周圍除了他們和司機,其實還有很多人,有修剪草坪的園丁,打理花草的花匠,清掃花園和落地窗的女傭,他們雖然沒有明顯地抬頭望過去,卻一定看見了她和謝菲爾德的親近。可能在他們的心中,她已經是一個輕賤可鄙的娼.婦,為了金錢和謝菲爾德在一起。
但是沒關係,她自己知道這是愛情就行。
——
謝菲爾德帶她來到了市中心。
豔陽高照,這裡到處都是直指雲霄的高樓大廈,人們行色匆匆,或追趕公交車,或趕向地鐵,或高舉著胳膊,試圖獵下一輛橫衝直撞的出租車。露天咖啡店前人來人往,有不穿胸罩的時髦美女,也有在盛夏堅持蒙麵的沙特女子,有又窮又胖的黑人保姆,也有富裕且纖細的黑人女孩。
就在這時,一群人從街角走過來,有男有女,手上舉著解放女性的標語。他們神情激憤,呼喊著口號,有的男人喊口號的聲音,甚至比女人還要響亮。
安娜眨了眨眼睛,剛要問謝菲爾德這是為什麼,一個白人男子突然衝過去,扯下一個女孩手上的標語,狠狠地踩了兩腳:“你們這群母豬是禍害!你們永遠都嫁不出去!”
話音落下,白人男子立刻被人群中的一個男人打倒在地。那個男人肌肉發達,皮膚黝黑,卻外穿著粉紅色的文胸:“女人就一定要嫁人嗎?!”
因為解放女性的遊.行中除了女性,還有不少男性,白人男子幾乎是落荒而逃。那群人發出鄙夷的噓聲,繼續前進,高聲呼籲眾人關注婦女權益。
安娜咬著手指甲,饒有興致地驚歎道:“好有趣!”
謝菲爾德看她一眼,把她咬的那隻手拿了下來。安娜蹙起眉毛,剛要鬨脾氣,那隻手就被謝菲爾德吻了一下。
她“啊呀”了一聲,快要融化的冰淇淋般,差點從座椅滑坐到地上。安娜沒想到,這樣一個不經意的小動作,竟然比熱烈的交.合還讓她臉紅。
不到兩秒鐘,她的臉蛋就變得紅彤彤的:“你帶我來這裡想說什麼?”
謝菲爾德看著他褐黃膚色的小美人,有那麼一瞬間,他真想做一個壞人,對她隱瞞一切壞處,反正隻要他還活著,她就聽不見那些流言蜚語。
但萬一,他死了呢?
或是,她厭倦了,想要開始一段正常的感情生活?
所以,他必須將在一起的後果告訴她,引導她做出正確的決定。
“安娜,”他攬住她的肩膀,頭微微垂下,在她的耳邊輕聲說道,“看見那些人了嗎?”
“看見了。”
“假如你和我在一起,他們就會是那些抨擊你的人。你和他們素不相識,他們也不認識你,不了解你,不知道你的出身,不知道你的姓名,但他們能從各種渠道看見你的其中一麵,隨意而輕蔑地點評你的人生。
“他們不會去探究真相,也不會去傾聽你的發言,就算你寫出了最全麵和最完美的自白書,他們也不會仔細你的心聲,隻會用最惡毒和最險惡的思維,揣測你的舉止和想法,即使他們知道,那並不是真正的你。”
謝菲爾德凝視著她濃豔的黑睫毛,一字一頓地問道:“你確定,你可以承受這些後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