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見少年(2 / 2)

見春山 碎金多 5008 字 10個月前

“人難敵命運,世上有許多事情不是我們所能控製的。”蕭默喝了口雀舌茶。這是他第一次見謝修行,仿若與故人久彆重逢,娓娓道來昔日艱辛:“自踏入京城這些年歲來,我日日煎熬,徹夜難寐。早已背離了曾經的信仰。這京城裡非人待的地方,是魔窟,是火場,是惶惶不可終日!”

“蕭尚書可是悔了?”謝修行耐心傾聽。他懂蕭默的孤獨,懂他此刻心境,他將他視為救贖,一個可以把他從深淵裡拽出來的天神。他需要解脫,從內心真正得到解脫。

蕭默盯著烏紗帽看,字字鏗鏘:“悔,悔之晚矣。守在魚州護我一方百姓安寧何嘗不好,我以為升了官可以為天下百姓做更多的事情,哪知,官越大可做之事卻越小……”

謝修行端起茶盞,茶湯清亮,他抿了口:“京城官僚無非幾類。要麼與之同流合汙被陰溝裡的鼠蟻同化,沾染滿身腐臭,侵入骨肉洗刷不儘;要麼屈服強勢被猛獸吸□□血啃食至死,蝕骨不剩;要麼不卑不亢正義凜然做淩駕於亂局之上的局外人。受人鉗製的滋味不好受,局外人亦不好當,破局之人不可有軟肋。”

“所以啊,謝卿才能堅守自清至今。”蕭默從腰間取下一枚青玉佩,遞到謝修行眼前:“謝卿還未成家,無法理解妻兒在吾心底的分量,為了他們的安危,失去信仰又何妨,隻身入局又何妨……”

夜裡下了場大雨,謝修行隻身縱馬,駛了半個時辰的路,抵達西郊的後山。

山上有座宅子,長年失修,屋簷斷瓦落了一地,看上去破舊不堪,宅門匾額被人卸下,辨不清是誰家院落,隻在屋外掛了兩盞熄了的無字燈籠。

照蕭尚書話中指引,謝修行繞了路,來到後門,叩門三聲。未聽見動靜,他又叩門,等待。

裡頭傳來細微石礫相磨的沙沙聲,頃之,再無動靜,忽而圍牆上有腳踩瓦片的聲響,謝修行斂眉察覺異樣,蒙麵黑衣人翻牆而出,謝修行迅速抽出腰間佩劍,劍刃抵在男人喉間,語氣冰冷:“何人指使?”

黑衣人盯著謝修行,半字未吐,咬舌自儘。謝修行在他身上搜出一塊蛇圖騰方形木牌,蛇紋多為暗衛或刺客門派間的身份標識。

恐蕭家母子已遇害,謝修行輕功一躍入院中。

院子裡蕭夫人倒地不起,雨水暈著血流了一地,謝修行見狀扶起,亮出蕭默交給他的一塊青玉佩,蕭夫人強撐口氣:“東……”

不等話說完蕭夫人咽了氣,謝修行將她放下,環顧四周,院子裡沒有打鬥的痕跡,行凶者應該隻有那黑衣男子一人。

謝修行手提燭燈,將漆黑一團的屋子照了遍,幾處屋舍均被檢查一番,並未見到蕭家公子哥的身影,亦未曾發現殘留血漬。

黑衣人不知何人派來刺殺他們母子,他方才搜過黑衣人的身沒有找到那份密文,現如今定在蕭家公子哥手裡。

可這公子哥不知藏在何處?叫他好找。

謝修行淺將廚房一眼掠過,灶前的葫蘆瓢摔得細碎,尚有可疑處,他蹲下查看,牆壁下角有道撞擊留下的裂痕,裂痕大小與一塊沾了牆灰的葫蘆瓢碎片正巧對上。

瓢芯也沾上了粉垢,顏色灰白,碎片湊近鼻尖淡淡的米香。

從撞擊的嚴重程度及盛米瓢碎片來看,不像是無意之舉,若不是在此發生衝突,那便是故意為之。

廚房鍋具木架皆完好無損,顯然衝突不成立,走近窯釉米缸邊,一雙濕腳印引起謝修行注意,延腳印行跡,到了此處停止為儘。

此缸內定藏了人。

他大概設想一番,此人見刺客入宅,試圖掩藏,來到此處,見缸可藏身,慌亂摔瓢潛藏。

猜想是蕭家公子,亦有兩分不確定性,謝修行眼神犀利,左手握住劍柄以備應鬥,右手揭蓋,霎時,一團米向他砸撲而來,他迅勢提蓋遮擋,米粒四散落地。

少年清秀稚嫩,視死如歸般狠盯謝修行。

“小小年紀,倒果敢剛毅。”謝修行眼底犀利稍緩,淡然將木蓋放在一處架子上。

“弑母之仇,不共戴天!”方才親眼所見母親倒在他的麵前,麵對弑母之仇,少年滿腔怒火。

“你看見了?”謝修行試圖從少年口中聽得什麼,還不等他問出下句,少年打斷他:“少廢話!區區一條狗,本少爺可不怕你!”少年話音清亮稚軟。

“你就是蕭琰吧。人不大個,口氣不小!”謝修行雙臂環抱,看著蕭琰從缸中爬出,米粒粘在黛藍的衣袂上,他伸出手忿忿指著謝修行的臉,怒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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