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2 章(2 / 2)

趁著沒人注意,他敲響白皎家門。

看見他送的東西,白皎臉上揚起一抹燦爛笑容:“哇,哥哥,你真厲害,竟然摘了這麼多!”

此時已經漸入秋季,爛漫的山花逐漸消失,白皎正在想著要換什麼味道的香膏,畢竟原材料沒了,她也不能憑空變出來。

對她來說張口就來的甜言蜜語,卻讓陸樾騰地一下漲紅了臉。

白皎反應過來,朝他眨了眨眼:“你害羞啦?”

陸樾神色更加僵硬。

白皎笑得眉眼彎彎:“我叫你哥哥,你也可以叫我皎皎。”

她滿不在意的態度,灑脫得猶如山間一陣縹緲的風,抓不住,握不緊。

陸樾登時心頭一緊。

白皎驚訝於他這麼厲害,便央求他帶自己一起上山,趁著夏天采摘最後一波。

看著她開心的笑臉,麵無表情的男人眉眼柔和,一邊看她,一邊想著,過段時間寄隻小狗過來,看家護院最合適不過。

*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

山間的溫度向來比山下更涼,白皎穿了件淡綠長裙,細腰窄袖,硬底繡花鞋,就是為了方便上山。

忽然,一陣腳步聲響起,蕭山村背靠小昌山,不時有村民上山砍柴或者摘些東西吃。

果然,不久後從叢林裡走出一個短打裝扮的男人,看見陸樾後,他嚇了一跳,訕訕地跟他打招呼:“陸樾,你上山啊?”

說完才覺得自

己說了句廢話。

再看對麵的陸樾,後者黑眸沉沉,臉色漠然,看著他,一言不發。

男子猶如泄了氣的皮球,訕笑道:“你、你繼續,我就先走了。”

不是他懦弱,實在是陸樾氣場太滲人,不愧是常在山裡打獵的獵戶。

等他離開,連影子都看不見之後,陸樾才扭頭,看向一側的灌木叢,他聲音冷硬:“彆藏了,人已經走了。”

安靜的灌木叢後麵,忽然冒出一張嬌豔容顏,白皎朝他甜甜地笑:“那我們走吧。”

陸樾心頭憋著一口氣,餘下的時間裡越發沉默,周身氣場更是低靡,白皎就在旁邊,要是不能察覺才是怪事。

她舔了舔唇:“哥哥在生氣?”

陸樾神色一僵,沒說話。

白皎:“可是我還沒覺得自己委屈呢。”

“我這麼做,不都是為了你嗎?”

她說著停下步子,就在後麵看著他,眼眶泛紅,盈盈淚珠含在眼裡打轉,要掉不掉的模樣,惹人憐愛。

白皎:“我現在的身份,要是被其他人看見跟你在一起,就算我們本來沒什麼,也會被人傳出流言蜚語,我為你著想,你卻生我的氣?”

“沒有天理了!”

白皎冷哼一聲,氣衝衝地往前走,徑直將他拋在身後。

陸樾聽見她的話,心裡早就後悔不迭,他急急地跟在身後,又不敢靠近,生怕惹她嫌惡,刻意保持半步距離。

他擰緊眉頭,緊盯著前方窈窕身影,平生第一次如此焦急,要是能讓她破涕為笑,讓他做什麼都可以。

隻要不是這樣……

他抿了抿嘴唇,眉頭緊鎖:“白皎。”

白皎停下腳步,看著他,一雙盈盈剔透的杏眼仿佛在催促他,要說就說快點。

“是我的錯。”陸樾聲音低落:“你能原諒我嗎,要我做什麼都可以。”

他忐忑不安地等待她的審判。

白皎眼珠一轉,哪還有剛才半分傷心的影子,狡黠的杏眼看著他:“如果我想習武呢?”

因為之前賊人闖入家門,白皎覺得自己實在是有點弱,如果是現代背景,法製世界還好,可這是古代,人命如草芥。

白皎:“你可以教我習武嗎?”

陸樾猛地抬起頭,沒有半刻猶豫地說:“可以。”

他們走走停停,上山的路枯燥且乏味,陸樾便告訴她自己這身武藝是怎麼來的。

他天生神力,父親懂些粗淺的拳腳功夫,便教授他,也是歪打正著,陸樾不喜文章,卻對武術格外感興趣,又極其有天賦,打下了一個好基礎。

後來,父親去世,他在深山打獵,無意中在山間發現了一個山洞,裡麵有一本功法,他便試著練起來,沒想到,竟有了現在的成就。

白皎驚得紅唇微張,杏眼睜圓。

陸樾隻覺她可愛又俏皮。

不過,白皎要習武,他隻能無奈地告訴她,以她現在的年

齡,已經錯過了最佳時間,隻能學一些輕功。

白皎一點兒也不嫌棄:“好啊。”

“下次碰到那些人,我打不過起碼還能跑。”她十分樂天派地說。

陸樾聽得哭笑不得,忍不住說:“要是有人欺負你,你就來找我,我會保護你。”

白皎微微仰頭:“嗯。”

亮晶晶的眼眸看著他,叫陸樾心頭一軟,向來漠然的眉眼此刻不知柔和了多少倍,極為溫柔地凝視她。

采摘完野花,還有不少時間,陸樾帶她去自己發現的秘密山洞。

“小心點,這裡比較偏僻,有很多碎石。”

陸樾一把說,一邊幾乎將她牢牢護在懷裡。

“嗷嗚——”

嘹亮的狼嚎聲驀地響起,他下意識收緊雙臂,緊緊將她箍在懷裡:“是狼!”

白皎扒著他的臂膀,悄悄探出頭,眼底掠過一絲訝異:“狼?”

陸樾:“你在這裡等我,我自己進去看看,聽聲音像是在裡麵。”

白皎:“那萬一,要是你走了,狼來攻擊我怎麼辦?”

陸樾腳步一頓。

白皎扯了扯他的袖子:“我還是跟在你身邊吧,而且,我也能保護自己,絕對不會拖累你!”

她有一肚子歪理邪說,邊說邊撩起裙子,陸樾下意識偏頭,白皎已經拔出綁在腿上的匕首,興致勃勃道:“之前你給我的匕首,我一直貼身帶著呢,你就帶上我吧~”

她可憐兮兮地央求,陸樾聽得呼吸一滯,隻能無奈答應。

看似因為白皎,實則是他有自己的考量。

根據他的觀察,狼是夜行動物,白天通常會躲起來,或者在人煙稀少的地方活動,晚上才會成群結隊的覓食。

現在——

一,這不是夜晚,不到狼群狩獵時間,二,這裡並非人煙稀少,而是位於山林外圍,除了他,經常會有其他村民過來挖蘑菇采野果。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山洞裡的狼,狼嚎聲雖響亮,卻更有種強撐的感覺。

陸樾作為多年的獵戶,經驗豐富,對這些野獸的習性尤其清楚。

這很有可能是隻落單的狼。

兩人一起進洞,狼嚎聲愈發急迫,忽然,稚嫩的“嗷嗚”聲吸引了兩人的注意力,借著火光,他們終於看清狼嚎聲的主人:一隻奄奄一息的母狼,正趴在枯枝敗葉上。

它瘦的皮包骨頭,一條後腿不自然地彎曲,發現有人闖入自己領地,當即怒吼出聲,要是其它小動物,估計真的嚇跑了。

可惜,它碰上了白皎和陸樾。

陸樾搖搖頭,看出它外強中乾的偽裝。

“它活不了了。”

至於為什麼說這是一頭母狼,因為它毛茸茸的肚皮底下,還趴著一隻小狼崽,看起來比貓大不了多少,聞到陌生人的氣味,它竟然搖搖晃晃地想要站不起來。

一邊齜牙咧嘴,一邊發出生嫩的哀嚎聲。

母狼一爪拍上它的腦袋

,不讓它出聲,一邊又死死護住小狼崽,也許是母親天性,它竟然站了起來,油綠色的狼眼死死盯緊他們。

白皎對母狼的感覺更直觀。

它的皮毛粗糙光禿,乾癟的身體猶如皮包骨一般,渾身散發出濃濃的垂死之氣,卻還在為狼崽擔憂。

白皎不禁憐憫起來:“你彆怕。”

母狼歪了歪頭,它並不能聽懂人類的話,警惕地盯緊兩人,露出猙獰的獠牙,隨時都會跳過來,一口咬住她們的脖頸。

一股誘人的肉香在山洞裡彌漫開來。

白皎拿出肉脯,是她上山準備的小零食,她手裡有錢,當然要學會享受,準備了很多口味的肉脯。

她觀察兩隻狼的反應——

小狼崽睜大圓滾滾的眼睛,躲在媽媽身後,又忍不住探出毛茸茸的小腦袋,還不明白這是什麼情況,可是好香啊。

它竟然張開狼吻,哢嚓哢嚓咬起空氣來,好像這樣就能把香香的味道全部吃光光,看得白皎差點笑出聲,天底下怎麼會有這麼蠢萌的小奶狼。

她把手裡的肉脯扔出去。

不行,忍不住了。

一轉身,白皎趴在陸樾肩上,笑得雙肩聳動。

陸樾全身僵硬,幾乎石化成一座雕塑,等她笑夠了,才輕聲問:“你沒事吧?”

白皎搖搖頭,提議道:“要不我們先退出去吧,它們母子倆好像很害怕。”

陸樾心知山裡的野獸對人有多警惕,點了點頭,餘光掃了眼小狼,動作驀地一頓,怎麼隻剩一隻狼?

與此同時。白皎裙角一沉,她低下頭,驚訝地瞪圓杏眼,灰撲撲的小狼崽正興致勃勃地咬住她的裙邊,一邊發出嗷嗚嗷嗚的小奶音,吃力地把她往前麵扯。

“它好像在拽我?”白皎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