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食饅頭待會兒再蒸,菜還沒熟呢。
天邊漸漸露出一抹魚肚白,不多時,澄然一片,牛棚裡的人早就熟悉了上工時間,陸陸續續起床。
最先起的是徐奶奶,她剛下床便徑直來到廚房,打開門一陣肉香撲麵而來,看到白皎後,忍不住驚呼一聲:“你這丫頭,你咋醒過來了!”
白皎起身,將洗好的蔬菜掰斷一起按進燉湯的鍋裡,做完這一切,才看向她:“徐奶奶,吃飯吧。”
徐紅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嘴巴張了張:“你這……你這讓人咋說啊!”
最後,是兩人一起把飯端上桌。
幾人起床後看到桌子上一大盆肉,香噴噴油滋滋,冒著濃鬱的香氣,白煙冉冉,簡直像做夢一樣。
“這是、這是啥?老劉你幫我看看,我不是在做夢吧!”
劉斌還沒來得及動手,徐紅便一把擰了過來,聽見老周嗷了一聲,她瞪著眼說:“你看是不是做夢?”
“不是不是,我錯了我錯了!”
大家見狀笑成一團。
牛棚裡五個大人和白皎一個孩子,劉斌從政,張秋實是科學家,白庭生,便是白老爺子的名諱,他學醫,徐紅出身富貴之家,周岩是商人,和徐紅乃是一對,多少夫妻父子恩斷義絕,他們倆卻一起熬了下來。
下來大家各有各的過往,因為某些事,從天南地北彙聚此處。
笑夠了,徐紅才解釋,“今天這飯可不是我做到,是白皎燉了兔子肉。”
霎時間,一眾人的目光全落在她身上,還沒等人說話,徐紅便道:“你們不知道,我早上起來準備做飯,那知道推開門,這孩子不聲不響已經做好了,給我嚇一跳!”
“真是實心眼呀!”
白皎搖頭:“我自己想做。”
見眾人一直盯著她瞧,從未被大家如此關注的白皎抿了抿唇,微微低頭:“爺爺奶奶,吃飯吧,再不吃飯就涼了。”
一群人這才動手,兔子肉經過長時間燜煮,早就燉的爛糊無比,一抿,肉便脫骨而下。
兔子就算再肥,也不夠六個人吃,這便看出小姑娘心細如發,曉得下一些蔬菜,還有六顆蛋,雖然小,可沒人都能分到一顆。
對他們來說,已經是難得的美味。
若是年輕人,或許還有機會上山找野物,吃頓肉,可他們年紀大了,輕易摔不得,就連白老爺子,也不會經常上山,所以他發燒時,才會出現藥材用光了的情況,一群人不得不去求人。
一大早,白皎便跟著下田。
清風徐徐,麥浪宛若波濤滾滾而來,目之所及,皆是一片耀眼的金色,此時還沒工業的汙染,天空藍得透亮,宛若一塊晶瑩剔透的巨大藍寶石,沒有一朵白雲。
白皎跟著爺爺奶奶下地,他們也要乾活。
除了白爺爺生病,村長憐惜老人身體,放了一天假。
不這樣,他們連活下去都是
問題,他們是下放過來的,村裡怎麼可能白養活他們。
白皎開始還在讚歎好景色,風吹麥浪香,後來不停彎腰割麥,紮人的麥芒擦過皮膚,又癢有痛,她便不這麼覺得了。
實在是累。
就算是習慣了耕作的莊稼人,忙完收麥也要累得半死。
大東北冬天難熬,除去收麥子的村民,一行人去山裡砍樹,挖土,放牛,放牛是個輕鬆的好活,但是輪不到他們啊。
普通村民都輪不到呢。
“大家都快點兒啊,偉大主席保佑,今天是個大晴天!”
白皎抬眼望天,是個晴天不錯,但是太陽也太酷熱了,身上冒出一層層熱汗,再看一眼望不到邊的麥田,手要累斷了。
休息時間記工分,她也隻得了兩分。
和其他青壯年簡簡單單記五六個公分相比,簡直少得可憐。
徐紅倒是欣喜:“皎皎,你今兒個晌午記了兩個公分,真厲害!”
白皎怔了一下,才反應過來。
她搜了下記憶才知道,自己以往全天都隻是一兩個公分,更遑論今天才半天,真是巨大的突破。
她擦了擦頰邊的汗,因為劇烈運動,雪白剔透的臉頰泛起一層誘人紅暈,一雙眼眸大而嫵媚,本就穠麗漂亮的顏色,愈發鮮豔奪目,隻是因為年紀尚小,輪廓線略顯圓潤稚氣,宛若一朵含苞欲放的花蕾。
徐紅見此心頭一跳,白家這姑娘,容貌也太拔尖了。
動亂那些年,她見過不少姑娘,沒人比她更絕色,可她們走錯了路,選錯了人,也隻有少數幾個,勉強得以保存。
她心頭喟歎,不知道這樣的容色,對她來說到底是好是壞。
此時,村民們欣喜地看著清香金黃的麥田,杆子粗大,麥穗飽滿,都要壓彎了腰了。
“看這麥子,我估計今年是個豐收年呀!”
“是啊,我看那邊地裡的玉米,也快熟了!到時候掰玉米,給孩子烀玉米餅子吃!”
“彆說孩子,就連我都開始饞了!”
“哈哈哈,麥子還沒收完呢,就想著玉米了,我看這麥子還得好一陣收呢。”那人說著捶了捶腰,看了眼望不到邊的麥田。
白皎聽著心念一動,想到一個神器。
農用犁地機,播種機,收割機!
解放生產力的三大發明!
雖然國外很久就有,國內也在六十年代便引進了,但是華國疆域如此之大,普及到白樹屯,那可真是遙遙無期。
她沉思著,收割的速度便慢了下來,旁邊張爺爺推了推鏡框,提醒她:“皎皎,彆發呆,有人盯著呢。”
白皎點點頭,看向麥田:“嗯嗯。”
她像是想起什麼,小聲說:“要是有收割機就好了。”
她壓低了聲音,卻耐不住張秋實離得近,聽見這話的他猛然一怔,收割機?
那是多遙遠的事兒了。
他因為曾經出國留學,被有心人
抓住把柄,下放至此,開始還憤憤不平,後來在日複一日的耕作裡消磨了鬥誌,隻敢自己默默研究。
牛棚裡的人團結一心,沒人告發他,他就自己默默研究,可惜手上什麼都沒有,明明,他曾經也是個意氣風發的科學家。
這會兒聽見白皎的話,勾起他的不甘,可他也隻是苦笑一聲:“收割機哪有那樣簡單的呢。”
白皎眨了眨清透的眼:“可是,張爺爺你不是說有那什麼大馬拉的……拉的……”
她頓了頓,張秋實在她麵前確實說過不少發明,那是他以前心比天高,不甘就此一生。
“馬拉小麥收割機!”張秋實心頭一跳,不禁脫口而出。
馬拉小麥收割機早在二十年代便有了,因為太笨重早被外國淘汰,但他在國外啊,曾經親手拆解過,如今聽到白皎的話,一個大膽的念頭在腦海裡產生。
馬拉小麥收割機利用齒輪和鏈條傳動,原理十分簡單,如果他把笨重的機器加以改進,變成一兩個人就能操控的輕便機器呢,雖說效率會降低一些,可那是對於機器,與人力相比,它絕對完勝!
“皎皎,你說的對,是我狹隘了!”張秋實認真地說道,雙眼發亮,仿佛燃燒著一團火焰。
這時,不少農民聽見他們的對話,忍不住笑了起來,“啥收割雞,那是啥雞啊,名字真奇怪!”
白皎眨了眨眼,小姑娘臉都漲紅成一團,羞赧得不行,卻仍舊出聲解釋:“不是雞,是機器,一開動就能收割機器,把麥稈和麥穗分離,不用人再去彎腰收割。”
她天真的話惹來村民又一陣哄笑。
“真要是那樣,那可比神仙還厲害呢。”
“肯定是假的,咋可能有這樣的機器!”
很顯然,他們並不相信。
白皎倒是不急,她瞥了眼已經沉思起來的張爺爺,再度低下頭,唯獨唇角綻開一抹笑容。
是不是假的,他們很快就會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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