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難怪這都大三了,總有人以為她是個初中生。
另外兩個室友白露和舒初彤剛洗漱回來,看著這圓圓的一坨擋在路中間,也忍不住順手掐了掐她肉乎乎的臉蛋:“晨晨,醒啦醒啦,紀勇要來吃人啦。””
兩人手上未乾的水珠讓還迷糊著的小姑娘一個激靈。
紀勇?
--
煙雨剛過,水汽正濃,三教後麵的石榴園裡,一顆顆枝乾扭曲的石榴樹發了滿樹嫩紅色的花蕊,很久沒人打理的雜草長到了小腿肚。
離第一節上課還有十分鐘,路上擠滿了去各個教學樓上課的學生們,三兩結群走在一起。
步態懶散的那一批,大概是授課老師比較溫柔。
302寢室的四個人當然沒這麼悠閒,緊趕慢趕,總算在鈴聲響起前幾秒到了上課的教室。這門課是整個本科期間最讓人蛋疼的編譯原理,也是一百多個人的大課。此時,大大的階梯教室裡已經坐滿了人。
授課老師是係裡出了名的殺手紀勇,堂堂點名,基本上沒人敢不來。
“呼,總算沒遲到!”
四人擠進教室後頭靠窗的一排空位,紛紛掏出厚厚的《編譯原理》和課堂筆記。
講台上,紀勇照例穿著一身藏青色的中山裝,嘴角往下垂著,三道川字紋仿佛刻在了眉間。計算機係這麼樸素的老師罕見,甚至能和隔壁物理學院那幾個研究天體物理、穿著老頭衫的禿頂教授媲美。
上課鈴響,他推推眼鏡,環顧教室,從胸前的口袋裡掏出疊了
兩疊的名單和一支英雄牌鋼筆,開始點名。喊一個名字,聽到答“到”後迅速抬頭瞄一眼人,再在名單上打勾,一下一下點得飛快。
直到點到其中一個名字。
紀老頭的眉頭幾不可見地皺了皺:“周晨晨!”
——後麵已經有兩次缺課記錄。
周晨晨早就豎起了耳朵,聽到自己的名字,心臟狂跳,弱弱地舉起手希望能吸引他的注意,順帶著吱了一聲:“到……”
又沒來?老頭耳朵背,根本沒聽到那聲“到”,眉頭一鎖,不死心地又點了一遍:“周晨晨?”
“到……到!”
很小聲嗎?她這回索性站了起來,鼓足勇氣放大了聲音,以至於都結巴了,整個教室頓時哄堂大笑起來,也有許多同學翻白眼——
“又是她,三班那個女生,叫什麼晨晨的……她有病吧?哪有人膽子那麼小的?”
“誰知道是不是裝的,上學期微機原理課做presentation,她在台上差點哭出來……反正挺奇怪的一個人。”
周晨晨麵紅耳赤地坐下,周圍的笑聲,還有一些同學朝她看過來的視線,讓她越發不自在。她蔫蔫地坐在位子上,把臉埋進了胳膊裡,吸了吸鼻子,有點委屈,又沒到想哭的地步。
膽子小有錯嗎?她也沒辦法控製自己啊。所以她最最最討厭這門課了,每次都要點名,還經常提問,一百多人的大課,她總會鬨笑話,還不如缺課被扣分。
不過……
周晨晨用手指一下一下地戳著硬硬的桌麵,慶幸地想,反正一會兒大家的注意力就不會放在她身上了,因為——
“邵黎!”,紀勇念到這個名字,原本硬邦邦的聲音突然有些咬牙切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