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
姑娘“哦”了一聲,慢吞吞挪過去到他身邊,卻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房間裡像是凝固了一般,周晨晨尷尬地站著,盯著年輕人沉默的頭頂,悲憤地咬了咬嘴唇。一般人在這種時候難道不會問一句“你有事麼”或者之類的,稍微緩和一下氣氛嗎?
大魔頭倒好,她不說話他也不說。
她緊了緊手裡的抱枕,半晌騰出一隻手戳戳他胳膊。
年輕人抬頭,神色未明地看著她。
夜晚燭火下,他整個人都散發出一股尖銳的壓迫氣勢。
周晨晨覺得奇怪,明明白天的時候大半時間他看起來都很慵懶,反而到了晚上,那股子懶散之意像是被撥開的迷霧,露出最原始的邪性和氣場,像是一隻蓄勢待發的野獸。
周晨晨咽了咽口水:“那個……大魔頭,我想……到你這兒再要……”
說著,聲音越來越小,臉也越來越紅,她覺得自己無恥透了,明明剛剛言辭拒絕了人家,現在還要到他這裡伸手要東西。
年輕人好整以暇往後靠,戲謔地看著她:“要什麼?”
“要一顆‘大膽
丸’……就一顆。”,姑娘舉起拳頭,伸出胖胖的食指,比了一個“一”,那根嫩生生的手指頭就在他眼前晃呀晃,充分顯示著主人的不安與羞愧。
突然不知道哪兒起的念頭,年輕人雖唇邊帶笑,卻是從喉底冷哼一聲:“你不是不喜歡我,不想和我一起麼。”
果然,他話音剛落,那根胖手指顫了一下,晃晃悠悠地收回,而那手指頭的主人早已滿臉通紅,連耳朵都紅透了。
“我……我本來是這麼想的,但下個月有家長會,我想……作為國獎獲得者上台,給我爸爸媽媽一個驚喜,他們一直都很擔心我。”
小姑娘鼓起勇氣說了一大長串,然後耷拉著腦袋,聽天由命地看著他。
氣氛又沉靜了許久,年輕人緩緩開口:“想要回報,先得付出,你可明白?”
周晨晨一聽事情有轉機,立馬點頭:“明白……我,我……”
她眼眶裡憋了一泡淚,最後像是認命般深吸一口氣:“我會努力的……”
她都想好了,做人要厚道,既然拿了人家的東西,那總是要做一些努力的。
少黎挑眉:“努力什麼?”
周晨晨頓了半天,兩隻手揪緊小豬抱枕,逼著自己站得離他近了一步,低著頭輕聲嘟囔:“喜……喜歡你。”
然而話音剛落,頭頂上就傳來一聲輕笑,周晨晨抬頭看去,那笑意已經隱去,以至於她沒來得及分清笑容裡含著的是欣慰,還是嘲笑。
年輕人忽然將她按坐在大大的木椅子上,冰涼的手指頭撫上她腦袋,還順帶揪了揪她發帶上的豬耳朵:“喜歡不喜歡的,先不說,往後我需要你的時候,乖乖待在我身邊,嗯?”
他說完,俯下身,雙手扶著椅子的扶手,和她對視。
周晨晨也不是沒靠得少黎這麼近過,但那都是他生病昏睡的時候,此刻兩人都清醒著,她倒像是被他圈在懷裡。他身上那股好聞的雨後青竹味,不容商量地包圍著她,密密麻麻,席卷了她的所有呼吸。
他和她周圍所有的男生都不一樣,他危險、神秘,受過天底下最沉重的傷,卻永遠都是篤定的,自信的,不容反駁的。
可有的時候,他麵對她,卻也會給寬容和讓步。
她真的會喜歡
上他嗎?喜歡上這個英俊的外表下,神秘又強大的靈魂嗎?
周晨晨突然覺得,或許,也不難。
少黎俯身,近在咫尺的小姑娘臉越來越紅,兩隻眼睛胡亂瞟著不敢和他對視,慌亂又無措。
他心情不錯地勾起唇角——小姑娘自己改變了主意,省了他好些麻煩。
他愉悅地揪揪姑娘腦袋上的豬耳朵發帶,另一隻手牽住她的手:“陪我待會兒?”
周晨晨完全喪失了主動權,隻能點頭。
書房裡很安靜,她能聽見自己的呼吸聲,還有燭火“劈裡啪啦”在炸芯。這燭油的氣味她從前從未聞過,不似寺廟裡頭的煙火氣,而有一種說不出的木質香氣,像他身上的味道一樣,清新的很。
明明是個黑心黑腸的大魔頭,卻聞著像個正氣凜然的書生——如果某個品牌出個香水叫“書生”,大概就是這個味道吧。
周晨晨坐在少黎身邊,一隻手被他牽著,另一隻手抱著她的抱枕。
她不知道彆的人牽手是什麼樣的,但肯定不是她和大魔頭這樣吧?他的手很大,卻沒有包住她,隻閒閒搭著她的四根手指頭。手心一貫冰涼,牽著她的時候從沒有彆的動作,就像抓著一截木頭。
小姑娘轉頭看了他一眼,躁亂的心不知為何突然安靜下來。
就這樣吧,試試就試試,這是第一個對她說,‘你不喜歡我沒關係,我們來日方長’的人啊。
——哪怕他是一個人見人怕的大魔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