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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末是每個學生一年最興奮又最痛苦的時間之一,明明暑假近在咫尺,但想要過好暑假,首先得考期末考試。中午十一點半,周晨晨做完紀老頭精心出題的《編譯原理》試卷,交卷出考場。
剛入了夏,南方的太陽比起北方總是毒辣許多,沒走幾步就曬得她頭暈眼花,隻好就近到二教後麵的石榴園裡找了個長凳坐下緩一緩。一顆顆石榴樹上,花開得正茂盛,一小朵一小朵墜在深綠色的葉子裡,秀氣又好看。
周晨晨癱在長凳上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抬手按了按酸脹的太陽穴,隻覺得渾身乏力。她抬起手的時候,衣袖順著手臂往下滑,露出的一截胳膊竟然比從前看著細了不少。
這段時間來,她總覺得頭暈、沒胃口、精神差,不知道這是不是大人們口中的“苦夏”。剛剛寫卷子的時候,她甚至覺得記憶力和思考能力也下降了,好在基礎功夫紮實,雖然多花了點時間,還是把所有題目都寫完了。
呼,終於考完試了,周晨晨把腦袋靠在椅背上深吸了口氣。這是她這學期的最後一門考試,一整周泡圖書館的生活終於得以結束。
她突然有點羨慕大魔頭,聽說何爺爺給他辦了一學期的緩修,壓根就不用考試。不過大魔頭是大魔頭,本來這個學上不上對他來說也沒什麼所謂。
不過昨天大魔頭倒是給她發了短信,說這周末他有彆的事,讓她待在學校,不用去臨江閣。
大魔頭……能有什麼事?
周晨晨想了一會兒,從包裡翻出手機想給他打個電話問問,這才發現白露之前給她發了短信:【晨晨,今天彆忘了幫我替班呀,十二點校門口集合!】
她盯著那短信,驚呼一聲,想起來前幾天露露拜托她的事。這周訪華社的例行社區福利院走訪輪到她,但她下午正好有另一門公選課的考試,於是隻能托周晨晨幫她替班。
小姑娘看了眼手機屏幕上的時間,十一點四十八,離集合時間還有十二分鐘。她愣了下,背上書包拔腿就跑,S大校園占地麵積很廣,從二教到校門口有好長一段距離。
等氣喘籲籲跑到門口
,猛一停下來,眩暈感驟然而至,巨大的校門招牌在她眼裡成了兩個時而重疊、時而分離的幻影,同樣成為幻影的,還有門口站著的一個高個子男生。
“程……程學長?怎麼是你?”
周晨晨揉了揉眼睛,有些驚訝。芳草社輪值名單上,這次去走訪的,明明是白露和姚青學長啊。
“周師妹好呀,姚青和白露學妹一樣,下午有考試,所以隻能我來了,那……咱們出發吧?”
他說著,攔下一輛出租車,極其紳士地替她打開車門。
周晨晨愣愣地坐上車,腦子暈的厲害,但奇怪的是,再見到程學長,還是隻有他們兩個人,她的心裡竟然毫無波動。
今天的走訪是去附近一個社區的社區福利院,看一看那兒的基礎設施,看看孩子們缺什麼,好拉讚助買資助的物資。兩人從福利院出來天色已經擦黑,天上又下起了陣雨。
兩人都沒帶傘,隻好先在附近一家咖啡館躲雨。平時很多人的時候不覺得,現在隻有他們倆,周晨晨一時半會兒還真找不到什麼話說。
她在生人麵前一貫如此,隻除了那個麵冷心黑的大魔頭。
不過程陽很會社交,總能在冷場的時候找到幾個恰到好處的話題。
“我叫了車,師傅說還得十多分鐘才能過來,我們先在這兒等等,這家店我常來,咖啡和甜點都不錯,周師妹可以試試。”
周晨晨心不在焉地點點頭,轉頭看向窗外,雨還未停,天色卻已經泛黑,她有點拘謹地坐著,心不在焉地聊了幾句,一小口一小口喝咖啡,心裡卻在想彆的事——
所以說,大魔頭這周末究竟有什麼事呢?難不成他找到蟲洞,準備回家了?
她想到這裡,隻覺得心裡很不舒服,卻又說不上來為什麼不舒服。
大魔頭平時沒事從來不來學校,所以兩人隻有周末的時候能見麵。幾個月下來,她早已經習慣每周末去臨江閣,在他的書房裡寫寫代碼、和他聊聊天了,雖然每次幾乎都是她單方麵在說,而他在聽。
周晨晨突然有點想不起來沒有遇上大魔頭之前,她的周末是什麼樣的生活了。
泡圖書館?還是兼職?或者是在寢室裡補一整天的覺?
那些沒有大魔頭的
周末,她都是怎麼過的呢?那以後如果大魔頭回家了,再也……不回來了,她又要怎麼過呢?
小姑娘喝了一口咖啡,淡淡的苦澀味道帶著醇厚香氣在口腔裡蔓延開來,她皺了皺短短的眉毛,卻隻覺得舌根苦得厲害。
程學長騙人,一點都不好喝。
“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