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兩人第一次見麵的地點答錯了,但魏病衣還是連連點頭:“這下子我相信你記性特彆好了。有沒有什麼背東西的秘密方法傳授一下唄,我整天背台詞,背的說夢話都是在說台詞。”
沈奉灼說:“沒有秘訣。”
“啊……”
那還真的是天賦異稟,人比人氣死人。
想著,魏病衣連著歎了好幾聲氣。
“是練出來的。”
沈奉灼看了他一眼:“十幾歲的時候跟著爸爸在前線晃,很多次他就丟一張地圖給我,最開始給我一天時間背下地圖,再將我扔到敵軍交界處,讓我自己跑回來。後來給我識記的時間越來越少。從一開始的一天,到後來的半天,六小時,三小時。乃至最後半小時就要記下整個城鎮所有的道路所有監控的位置以及士兵換班看監控的那幾秒鐘錯差。就這樣慢慢的養成了快速記憶的辦法。”
說罷,見魏病衣瞳孔裡寫滿了‘歎為觀止’這四個大字,沈奉灼沒忍住勾唇:“你想學?”
“不了不了!”魏病衣連忙擺手否認,嘖嘖稱奇說:“沈元帥,您這爹媽也夠嚇人的啊。頭前聽你說,他們將重傷的你救回來後,第一想到的是家族麵子和未來,這個我……咳、勉強可以理解吧。但是記地圖用這個法子也太危險了吧。萬一你沒有把地圖記下來呢,萬一你算錯了士兵換班時間,萬一出了差錯,那你不是逃不出來了嘛?”
“所以我說記憶力是練出來的。靠搏命練出來的。”沈奉灼麵色未鬆動。遲疑了幾秒鐘,他開口說:“退婚這件事,可是你本意?”
“是本意啊。不然呢,這事還能有人逼我?”
魏病衣忙著將屬於自己的那一半婚約項鏈塞在兜裡,壓根就沒多看沈奉灼的表情。
所以他也沒有看見後者神色中的黯淡,隻順理成章的以為話題還是原來那個。
“對了,說起你父母,我是個外人其實不太好插嘴。不過我覺得你們之間可能有什麼誤會,退婚當天大家都在場,其實那天如果真的退婚了,對你們沈家挺不利的,但當時你父母還是支持你退婚了,至少從行動上來看他們是將你放在沈家前頭的。要不是後來忽然爆發卯畜災,危機臨頭刻不容緩。你再留一會兒興許還能問問看。”
沈奉灼沉默了好一會兒:“你想說什麼?”
“我的意思是,你這病是心病,萬一可以破掉心事,說不定就可以慢慢克服了。等這邊的事情忙完,你可以去和爸爸媽媽好好聊一聊,問清楚他們的想法,這是最快走出陰霾的辦法了。當然,也不排除這樣會讓陰霾加大……我會陪著你的。”
魏病衣一連用了好幾個不太確定的詞語,最後伸出手覆蓋在沈奉灼手上,先是輕柔覆上,隨即十指交握,密不可分。
那邊傳遞過來的溫度燙的人心臟呼啦啦的膨脹,在手心裡轉悠一圈,又將冰涼涼的溫度遞了回去。不知道是誰指尖在顫動,帶著兩個人的手一齊顫動,癢癢的,撓人的很。
魏病衣揚起笑容說:“之前不是答應過你麼,我說過要帶你麵對ptsd、走出ptsd的,記憶力那麼好,這事你應該是記得的。”
沈奉灼用力點頭,不由攥緊了那隻手。
“記得。”
對麵有一顆灰褐色樹木,高大約三四米,樹乾粗短,但林葉又十分的茂盛。最下麵是歪歪扭扭宛如一個盛開花骨朵的枝丫底盤,粗短枝丫上端附著很多茂密長條綠葉,長條的頂端是小簇小簇的黃白花朵,看上去嬌嫩可愛。
“那是龍血樹,林子裡長了很多。”
耳邊傳來沈奉灼的聲音見魏病衣看了過來,他抿唇解釋:“我見你一直盯著他看,以為你好奇這片熱帶雨林。”
魏病衣死要麵子:“我其實知道那是什麼樹,不用給我講解。”
沈奉灼不置可否點頭:“哦,你知道那樹,那你知道那樹有什麼藥用價值嗎?”
啥?那長得磕磣到跟油菜花一樣的花骨朵還有藥用價值?
魏病衣震驚的遠觀了好多眼。
首先那肯定是某類中草藥,其次這邊可以聞到那樹有淡淡清涼膏的味道,很是醒神,還有些辛辣,像極了地球上人們磕傷時用的紅花油。魏病衣盯著那黃白花,索性隨便扯了一個:“活血化瘀,治療跌打損傷。”
“……”沈奉灼沒說話。
魏病衣比他還要震驚:“我猜對了?我居然猜對了嗎?!”
沈奉灼好笑說:“原來你是猜的嗎?龍血樹的樹脂可以提取出來,藥用活血。”
魏病衣無意間說漏嘴,偷偷瞄他一眼,正巧對上那雙燦若星辰的眸子。裡麵摻雜著點點笑意,將他這身生人勿近的高高在上感都衝淡了不少,他就像是一個西方神祇跌下人間,無情的人動起情來,尤其讓人癡狂。
看著看著,魏病衣忍不住也笑了。
“你知道的真多。”
“以前帝國還未統一,我經常跑在前線,各種各樣的植物習性都背過。萬一掉到了什麼兩難境地,這些知識就是保命用的。”
說著,沈奉灼又點了點周圍好多植物。
其中有果皮粗糙綠葉大小不一的矮小植被。還有掛在樹上,像是貓咪爪爪一樣的褐色絨毛花。還有扁擔藤,乍一看還以為有七八個小區喇叭被捆在一起了,橙黃色在黑暗中也很亮眼。
據沈奉灼說,這些都是可藥用植物。
魏病衣……聽的昏昏欲睡。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以後,他都快進入香甜的夢鄉了。
夢裡有軟軟熱熱的床鋪,將他全身寒冷驅散,就是那被子有些黏人,捆的他四肢動彈不得。睡不了太長時間,床邊出現一個人,是早些時候提前追進雨林的肖琅。
他那特有的冷硬嚴肅聲線在旁邊念經:我不打呼嚕,不看言情。我不打呼嚕,不看言情。迷路,這就是你造我謠的下場。
魏病衣嫌煩,一巴掌朝他扇了過去。
‘啪’的一聲,在掌心接觸到實物的時候,魏病衣也一瞬間清醒了過來。與此同時,沈奉灼連續講解了一兩個小時的嘴巴也終於歇了下來。
他的頭微微側著,魏病衣的坐在他的左邊,此時伸出的剛剛好就是左手。半隻手掌都斜著覆蓋在他的臉上,還有高高如山峰的鼻梁上,小拇指鬆鬆的耷拉著,指腹輕柔按壓在那淺緋色的唇瓣上,仿佛微微一用力,就可以毫不費力起的探入其中,攪動、再攪動……
打住!都打住!想什麼呢!
魏病衣趕忙縮回手,訕笑著說:“抱歉,抱歉。我聽迷糊了,沒扇疼你吧?”
他連忙扯下沈奉灼捂著鼻子的手,眯眼睛仔細觀察,又是丟臉又是心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