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木田獨步出來之後,社長福澤諭吉站在室內說:“招聘了一名新調查員,現在向大家介紹一下。”
聽到這裡時,初鹿野來夏就開始有了一種不太好預感。
“進來吧——”
偵探社門被推開,穿著沙色風衣、馬甲和襯衫,領口還有綠寶石領結黑發男性走了進來,裸露在外脖頸和手腕上都纏繞著雪白繃帶。
不祥預感成真了。
初鹿野來夏腦子裡都在刷屏——為什麼是他?為什麼是他??
為什麼會是太宰治啊???
太宰治像是完全察覺不到初鹿野來夏心理活動一樣,滿麵笑容地打招呼:“大家好——”
“鄙人太宰治,年二十歲,請多多指教。”
初鹿野來夏內心一副被雷劈了震驚感,臉上卻一點波動都沒有,表現地仿佛是初次見到太宰治這個人一樣。
但太宰治一點都不給初鹿野來夏裝作不認識機會,又笑容滿麵地看了過來:“好久不見,來夏。”
故意,這家夥絕對故意。
初鹿野來夏表情僵了不到半秒,隨後臉上露出一個春花驟盛般笑容來:“好久不見,太宰先生,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你。”
“你們認識?”國木田獨步疑惑。
“認識哦,但是見過幾次。”搶在太宰治之前,初鹿野來夏回答道,“還是兩年前在酒吧裡,太宰先生說要請我喝酒。”
國木田獨步迅速在心裡算了一下,兩年前初鹿野來夏和太宰治都隻有18歲,是被禁止飲酒年紀,所以這個新調查員不僅自己作風堪憂,還帶壞了優等生初鹿野來夏——國木田獨步內心對太宰治評價瞬間down到了穀底。
出乎初鹿野來夏意料,太宰治沒在他造謠這件事上多和他掰扯,但是看向初鹿野來夏眼神鐘很明顯寫著:“想不到吧”?“意不意外驚不驚喜”?
沒想到,很意外,不驚喜。
初鹿野來夏心如止水地去試圖請假,意料之中地被一口拒絕了。
這個偵探社真了不得,居然還敢收太宰治當調查員,他隻能稱之為最強。
以後職業生涯裡多出了太宰治這個人,不管怎麼想都不是一件好事,絕對會因此慘遭滑鐵盧吧?
在樓下茶餐廳裡時候,初鹿野來夏私下裡去找了太宰治,低聲問他:“你怎麼會到這裡來?”
“這個嘛——”太宰治一邊翻著菜單一邊吐出一長串茶點名字,“是有人介紹哦。”
“所以,是誰介紹啊?”初鹿野來夏又陷入了疑惑。
茶點被穿著和風女仆裝漂亮姐姐端了上來,太宰治在這一刻神態都有了變化——他握住漂亮姐姐手,那雙鳶色眼瞳中滿溢著深情:“美麗小姐,您願意和我一起殉情嗎?”
初鹿野來夏臉上表情凝固了。
他沒想到時隔這麼長時間,太宰治已經從自己一個人死,進化到了要拖著其他人跟他一起陪葬地步——不,仔細想想話好像這樣也是正常事情,畢竟文豪太宰治就曾和女人殉過……難道這就是曆史發展必然性嗎?
他扭過頭,不忍直視被漂亮姐姐一口拒絕太宰治。
“關於這個啊,是異能特務科種田長官告訴我。”太宰治回過神來,一點也沒有被拒絕萎靡神色。他一邊咬了一口茶點,一邊回答初鹿野來夏問題,“我說想去一個可以救人地方,所以種田長官向我推薦了武裝偵探社。”
初鹿野來夏第一反應是他沒賭錯,武裝偵探社果然屬於偏向表世界組織;第二反應則是太宰治說要“救人”,由此聯想到了織田作之助曾說過話。
他思緒漸漸沉澱了下來。
太宰治一直都沒有忘記那些話啊。
他真選擇來救人了。
******
太宰治是由國木田獨步帶著做委托,在太宰治去進行入社測試那天,初鹿野來夏也接到了新委托。
這個委托聽起來不算很難,委托人自稱是一位野生動物保護者,據他所說,他在路過橫濱周邊鶴見附近一所孤兒院時,聽到了從深夜孤兒院中傳來老虎怒吼聲。
所以委托人就開始懷疑孤兒院私下裡飼養老虎。雖然委托人不知道貧窮孤兒院怎麼還有錢養得起老虎,但那不是委托人關心事情,他能聽出來那是貨真價實老虎怒吼,不是錄音機之類小手段。
委托人甚至嘗試過悄悄溜進孤兒院,他確實在夜裡聽到了老虎聲音,還有磨爪子簡曆刺耳聲,但因為時間短粗且害怕被人發現,所以隻呆了不久就走了。
委托人白天還旁敲側擊地問過孤兒院裡大人,結果遭到了對方強烈抵觸情緒,對方滿口咬定他們孤兒院裡不可能偷偷飼養老虎。委托人偷偷報了警,但是警察調查之後根本沒發現有老虎存在痕跡,地下室則是用來給不聽話孩子關禁閉地方。
可是不久之後,委托人再一次聽到了老虎聲音。所以他直接來委托武裝偵探社幫忙調查了。
其他人都有事,這個委托自然被初鹿野來夏接下了。
聽過委托人都說法,初鹿野來夏內心偏向於孤兒院確實沒有飼養老虎那種生物——但他們可能囚禁了一個有著和老虎相關異能力孩子。
“孤兒院”、“異能力者”、“鶴見”……在去往孤兒院路上,初鹿野來夏一直在思考。
如果他沒記錯話,在龍頭戰爭時,魔人費奧多爾和澀澤龍彥就是在鶴見附近消失。他清楚地記得他們目是孤兒院裡某個異能力者。
會是委托人說這一所嗎?
初鹿野來夏不能確定,但如果確實是那樣,那個異能力者應該早就被帶走了才對,哪還有機會等著他去看?
不管如何,委托還是要做。
深夜是方便潛入時機,他是在淩晨時候潛入孤兒院。孤兒院並不大,大概三四層樓左右,後院是一片用來種蔬菜瓜果土地,還搭了一個雞棚。
建築物看起來老舊掉漆,在風吹日曬之中顯出了發白牆壁和土紅色磚塊,表麵斑駁而受儘風霜,看得出來孤兒院經濟狀況很不好。
就算要囚禁一個異能力者,孤兒院那些大人們肯定也不會選擇樓上房間,那樣太容易使被囚禁人逃脫。最合適選擇就是地下室——那個據說給不聽話孩子們關禁閉地方。
初鹿野來夏走路很輕,像幽靈一樣沒有發出一點聲音來。沒多久他就找到了地下室入口,在一樓最隱蔽地方,有一扇鐵質大門,門口用巨大鎖鎖住了。
但這難不倒初鹿野來夏。雖然他撬鎖技術比不上橫濱鎖王太宰治,但是排個前五應該還可以,撬這種鎖輕輕鬆鬆。纖細發夾在鎖眼裡輕輕捅了幾下,隨後哢噠響聲傳了出來,鎖被打開了。
他推開門,黑色幽靈忠實地跟在背後,一齊像地下室走去。
去往地下室要通過一節長長階梯,階梯是石質,樓道裡有燈,但燈光很暗,硬生生營造出了一種恐怖片氛圍。
他輕手輕腳地下到了地下室中。
那裡說是地下室,倒不如說是囚籠——四麵都是牆壁,連天窗都沒有,不管白天黑夜都是一片漆黑。而被鎖鏈鎖住孩子,就蜷縮在冰冷地麵上。
囚室內牆壁上還有著野獸留下來抓痕,地麵上散落著血跡,有些還是鮮紅顏色,有些因為時間太久而暗沉成了黑。
分明還是冬日,但少年身上隻穿著單薄一層衣服,鎖住雙手和雙腳沉重鐐銬看起來和他本人極其不對等。細骨伶仃手腕和腳腕都裸露在外,顯出青白之色。
因為重力而下垂藍色織物顯出了少年身體輪廓,是單薄細瘦身體,從頭發絲到腳踝都在透露著“這具身體營養不良”信息。
在看到這個孩子那一瞬間,初鹿野來夏突然有了一種明悟感覺——很難說清楚那種感覺,但他就是隱隱約約知道,這個人就是他要找人。
他如法炮製地撬開了鎖住囚室門鎖,推門時沉重門發出了“吱嘎”刺耳聲音,立刻就驚醒了本就睡得不安穩少年。他迷茫地睜開了琥珀色眼睛,隨即立刻翻身站了起來,縮到了牆角裡。
“你是誰?”少年帶著恐懼問道。
在少年動作間,動態視力極好初鹿野來夏看清了少年身上交錯新舊傷痕——那是受儘了虐待證明。
“我是來帶你走人。”
初鹿野來夏沒有動,黑色幽靈如同鬼魅一般,用利爪切開了鎖住少年鎖鏈,但沉重鐐銬還綴在他身上。初鹿野來夏緩緩地靠近少年,以一種毫無防備姿態半蹲下來解開少年腳上上鎖鐐銬。
這是一個能被信任姿態,他毫無防備地露出後背弱點,能夠讓驚懼地少年稍微放下心來——當然,黑色幽靈還在旁邊看著呢。
隨後他站起身,垂下頭幫少年解開手腕上鐐銬。少年抬起頭注視著垂眼初鹿野來夏,他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好看人,一舉一動都很溫柔,一點都不像是要來傷害他壞人。
他手被初鹿野來夏輕輕地握在手心裡,那些已經愈合但留下了痕跡傷口被初鹿野來夏輕輕地撫過,接著少年聽見了從初鹿野來夏唇齒中溢出來帶著心疼意味歎息。
初鹿野來夏輕聲問道:“要跟我走嗎?”
明明什麼許諾都沒有,但少年心中弦被觸動了,在空曠心中彌漫開餘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