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井秀一不為所動,反問:“我失去的還算少嗎?”
是啊,我們都失去了很多東西,所以剩下的才彌足珍貴。赤井瑪麗說也是,你應該不會後悔吧?
她那任性的大兒子,從不後悔自己做出的決定。
……
酒店的房間。
“黑澤?”
諸伏景光從**派來的人手裡拿到臨時公寓的鑰匙、給黑澤的藥、
備用手機和兩隻貓()?(),
以及一些文件()?(),
他回到酒店的房間?()?[(.)]◆?%?%??()?(),
本以為黑澤去洗澡了()?(),
但不是。
黑澤陣一動不動地躺在床上,望著酒店的天花板,衣服沒換,頭發上的灰水在被子上暈染開點點汙漬。
房間裡什麼都沒被動過,他從進來開始就躺在這裡了。
“黑澤!”
諸伏景光的心揪了起彆吵,我有點累了。
他的聲音很低,幾乎聽不到,諸伏景光隻聽到幾個音節,但還是理解了黑澤的意思。
累了?
我知道你很累!但看看你現在是什麼
樣子?!你明明很討厭身上被弄臟吧?你這樣是不可能睡著的吧?我從東京到秋田找了一天一夜,是來看你這麼對待自己的嗎?!
諸伏景光感受到自己胸腔裡的空氣仿佛在燃燒,他強行拉開黑澤陣的手臂,看到銀發少年回避了他的視線,忍不住問:
“赤井秀一對你做了什麼?!”
“沒什麼。”
被問的人沒看他,也沒看任何地方,黑澤陣聽到他家小孩、不,應該說是蘇格蘭忽然提高的聲音,又補充說跟赤井秀一沒關係,是我記憶的問題。
“黑澤陣!”
諸伏景光攥住黑澤陣的衣領,把人從床上扯起來,他跟那雙墨綠色的、幾乎沒有焦距的眼睛對視了一會兒,終於爆發:
“跟他沒關係?這話說出口你自己會信嗎?他對你!我在你心裡到底算是什麼?”
有點聯係的熟人?被放在家裡的小孩?還是被劃分到保護圈裡不需要參與任何事的被保護者?
黑澤,你是不是真的以為,我是不會生氣、也不會對你做什麼的老好人啊……
“蘇格蘭。”
“你應該叫我諸伏景光!”
“……”
“蘇格蘭隻是我的一部分,諸伏景光才是我的名字!你憑什麼自顧自地以為我恢複記憶就會變回蘇格蘭,就跟你毫無關係了?!”
諸伏景光用顫抖的手重重把人摔回床上,聲音也沒那麼穩。
那雙墨綠色的眼睛終於重新聚焦,朝他的方向看什麼。
他了解這個人,他花了整整三年的時間讓黑澤習慣自己的存在,可黑澤從一開始就沒想過他們能有多久的未來。
“彆自以為是了,黑澤,你甩不開我的,我說過,我不會離開你,你也彆想離開我。”
他拋下話,轉身就走。
他去找赤井秀一。
“……”
黑澤陣動了動手,但還是沒追上,他繼續躺在那裡,聽到走廊裡傳來的聲音。
諸伏景光離開的時候沒關門,故意的,或者忘了,總之他找到赤井秀一,兩個人就這麼打了起來。
黑澤陣能聽到。
他覺得很疼,身上沒有傷口,但記憶裡的痛苦鋪天蓋地襲來,
幾乎要蓋過現實;他用右手撐著慢慢起身,將手指嵌入左臂死死按下去,終於找回了知覺。
銀發少年摔到床下,踉踉蹌蹌地站起來,等走到門口的時候,他深呼吸,已經完全恢複了原本的模樣。
他說:“吵,彆打了。?()_[(.)]?2?%?%??()?()”
赤井秀一知道蘇格蘭會來找他打架,也做了準備,但沒想到蘇格蘭會這麼瘋;他看到赤腳走出來的少年,發現琴酒沒換衣服,那頭銀發上毫無光澤,整個人也都籠罩在低氣壓裡。
黑澤陣走到他們麵前,把諸伏景光拉了回去,然後對赤井秀一說:“對不起,我家的孩子給你添麻煩了。()?()”
赤井秀一不是個遲鈍的人,起碼沒有某個人那麼遲鈍,他看到黑澤陣的樣子,又看了看甩開黑澤陣手的蘇格蘭,問:“我什麼時候傷害到你了?我先道歉。()?()”
“沒有,是我的錯。你不用把這點小事放在心上。()?()”
黑澤陣說完就往回走。
諸伏景光依舊站在走廊裡,動作平穩地抹掉臉上擦出的血痕,才說:“謝謝你當年在天台給我的信任,我今天本來也沒想跟你打。算我欠你的。”
赤井秀一不這麼覺得。
但他從認識最開始就沒能改變過蘇格蘭的任何想法,所以他也沒有反駁,隻是問:“他怎麼了?”
黑澤陣也沒關門,酒店的房間裡傳來模糊的水聲,他去洗澡了,這樣確實很難受。
諸伏景光往那邊看過去,回答:“不知道,我還以為你會知道。”
赤井秀一也瞥向那扇半開的門:“主觀角度來說,我沒有對他做什麼的想法。”
客觀地說……他也不覺得琴酒會被他怎麼樣,但從事實上看好像不是這麼回事。以及,赤井瑪麗的話是什麼意思?赤井秀一覺得他媽知道點什麼,赤井瑪麗卻不願意再說下去了。
“萊伊。”
諸伏景光忽然喊他。
“隻有你還會這麼叫我了。”
赤井秀一還有點不習慣,畢竟他的真名暴露後,組織內外認識的不認識的人都不再叫他“rye”了。除了……他還沒暴露的時候就“死去”的蘇格蘭,蘇格蘭對他的印象還是在組織裡共事的那段時光。
諸伏景光側頭過去:“不好嗎?有件事我想告訴你,**的人在鶴鳴港看到了‘黑澤陽’,你覺得對方來這裡跟黑澤有關係的概率多大?”
赤井秀一點了根煙,慢悠悠地回答:“那可不好說。”
房間裡。
黑澤陣靠在浴室的牆上,垂著頭,讓冷水順著身體流下。水從淺灰色很快就變成了無色,然後又因為浸開的傷口變成了淺紅
。
他在看降穀零發給他的消息。
六月底,將是組織徹底消失的時候。
“反正都要結束了。”
黑澤陣有個計劃。
他想去旅行,出去走走,離開日本,離開美國,去哪裡都好,離開這些熟悉的人和事。
也許他會去歐洲,他曾在那裡度過一段還算愉快的時光;也許他會去中國,那個國家沒有這麼多亂七八糟的事
;也許他會回到海拉,雪原裡的狼群還在等著他回歸;也許他會去一座沒什麼人的小鎮,在寧靜的時光裡喝著下午茶。()?()
黑澤陣始終是個很喜歡生活的人,他從沒想過自己會死,除非是死在任務裡;他曾經想過邀請其他人一起離開,算來算去所有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就算了。他有空會回來看看,反正他沒有工作,愜意得很。()?()
他把浴室裡的水換成了熱水。()?()
體溫依舊很低,從幾十年前開始就是如此。他認真地把頭發洗乾淨,就像小時候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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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記得那天的陽光很暖,年輕的赤井瑪麗去北歐看他,說留長發就像樣子一點,然後幫他把弄亂的頭發整理乾淨。
當時他的頭發才長到脊背中段的長度,赤井瑪麗給他梳著頭發,問:“任務結束了吧?不打算剪掉嗎?”
他說:“我答應他了。”
赤井瑪麗輕輕歎氣,年輕的母親還沒找到跟孩子處理關係的竅門:“我不是說了嗎?秀一被我要挾來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