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夫瞅了眼四周,趕緊進院,小聲道:
“昨晚,李良才被人打了,大半夜的被村民送去醫院,嘖嘖嘖,聽說手術做了半天,都快毀容了。”
沈寧點頭:
“剛才村長電話裡說了。”
李大夫擔心的眼神看來,像是在關心,又像是在擔憂彆的,好半天她才歎了口氣,拿手拍了拍沈寧的手背:
“你心裡有數就行,不要衝動知道嗎?”
李大夫那乾燥溫暖的體溫順著手背傳遞過來,沈寧隻感覺一顆心都要暖了起來。
她笑著點了點頭:
“我心裡有數。”
李大夫哪裡聽不出來沈寧避重就輕的意思,看著對方不露聲色的樣子,心裡已經明白,昨晚李良才被打成那個鬼樣子,絕對是沈寧乾的。
雖然不清楚這小姑娘是哪裡來的膽子,可昨晚從李家離開後的擔心是徹底煙消雲散了。
李大夫笑了,如釋重負:
“昨晚離開後,我還擔心你,那李家就是個虎狼窩,李老太,李良才哪裡是個好相與的,就算你一時應對過去了,抵不了彆人秋後算賬,給你小鞋穿,現在看,到底是你聰明勇敢,我就不擔心了。”
關心的眼神,循循善誘的語氣,長輩般的慈祥溫和,沈寧不受控製的鼻子一酸。
從小到大,除了早死的爹,誰這麼關心過她,上輩子這輩子,陪伴自己時間最長的也就一個李大夫。
她一把抱住麵前的人,忍著哭腔,小聲說道:
“我不會衝動的,這輩子的人生活的不容易,我不會拿命去喂了那些虎狼!”
李大夫抬手給她的背細細拍著,一點點的拍平她的委屈憤怒,安慰著:
“好,我相信你,要是有事情,給我打電話,知道嗎?不要一個人扛著,兩個人的力量肯定是大過一個人的。”
沈寧咽下了那種酸楚想哭的感覺,起身離開了那個溫暖的懷抱一腳跨上了自行車。
她回頭笑著,一張臉比陽光還要明媚三分:
“時間不早,我該去縣醫院了。李大夫,這事情我心裡有數。”
我早就有了應對法子,不用擔心。
李大夫聽懂了她的意思,關切的表情慢慢變得自豪,目送著沈寧離開。
許久後,才輕歎道:
“孩子,終究是長大了。”
離開的沈寧感覺是前所未有的平靜,知道有個人能支持幫助自己,心裡一片踏實。
........
沈寧一路朝著縣醫院騎去,沒想到,騎到半路竟然碰到個林家村的初中同學。
女同學滿臉急迫,一開口就是道驚雷:
“你知道我們班主任在你結婚前去找你媽好幾趟,讓你把學籍轉到高中,過幾年還可以繼續上學的事嘛?”
“什麼?學籍??班主任來家找我的事我知道,學籍的事我怎麼不知道?”
沈寧腦子就是一轟。
“我就知道你媽不和你說,你嫁的匆忙,在林家村,你媽把你看的牢,我根本沒機會告訴你!”
同學一拍大腿,恨的牙癢癢:
“老師說了無數次,我都聽著幾回。你差點要被耽誤,趕緊去找老師,他肯定願意幫你!對了,還要把你以前的通知書帶上!”
沈寧被女同學推著送上了自行車,一轉方向徑直朝著林家村騎去。
原本以為要花大價錢才能重新上學,沒想到班主任早就給她想好了解決辦法。
而這一切,上輩子絕對是發生過的,而楊鳳從始至終從未提及過,這輩子竟然差點也要被這個“親媽”活生生誤了!
沈寧一雙眼恨得通紅,腳蹬踩的飛起。
自行車輪子向著湖縣東麵就快速滾了過去,沒過半個小時,到了地方。
農村人都起得早,天還沒亮就開始下地乾活。
剛淩晨六點,村長給她打電話通知李良才出事,中間一堆事再加上趕路,到了林家村不過才8點剛過,還早得很。
這個點,林軍已經上班去了,林舒在高中住校,家裡隻有楊鳳一個。
她自行車直接踩進院子裡,正好看見剛買菜回來,正在堂屋門口坐著吃飯的楊鳳。
一瞧她來,臉子瞬間拉了下來:
“你怎麼回來了?還空著手?”
沈寧一路騎過來累的喘氣,直接進門拿起茶壺就給自己倒水喝。心裡還在想,上輩子自己把通知書藏在哪個地方了?
楊鳳端著碗就去了自行車旁,將那車翻了個遍,才發現沈寧真的什麼都沒拎回家。
氣的筷子啪的一砸,三兩步衝過來,就要來拎沈寧一隻耳朵:
“東西呢?你個賠錢貨,回娘家都不知道拎東西,人家姑娘怎麼知道紅包煙酒一個勁的往娘家拎,我是白養你了!”
沈寧翻了個白眼,脖子一梗,直接躲開了,一口喝進那杯茶,趕路的粗氣瞬間就被順了下來。
楊鳳沒想到這個討債鬼竟然敢躲,手裡的碗想都沒想,就朝沈寧臉上砸。
那可是瓷碗,裡麵湯湯水水的都是滾燙!
自己現在腳後跟還有個疤,就是十三歲時,楊鳳讓她輟學,她不肯,楊鳳拿瓷碗砸的。
現在她長大了,楊鳳還敢?!
沈寧眼睛徹底冷下,手一揮,將那碗反向打了過去,徑直朝著楊鳳臉上砸。
楊鳳嚇得滿臉煞白,腿一軟,那瓷碗咻的一下擦過天靈蓋,哢嚓一聲砸在了身後的牆上,砸了個粉碎。
天靈蓋是火辣辣的疼,那剛才濺過來的滾燙湯水還一個勁的往四周燙,痛的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