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點意思。”
劉邦摸了摸下巴,意味不明的發出感歎。畢竟就某些方麵來說,這位漢朝高祖皇帝同樣是喜好美姬、喜歡享受之人。但這人有一個優點,就是聽勸,知道什麼時候該乾什麼樣的事情,絕對不會因小而失大,造成不好的影響。
不過大家都是人,總有犯糊塗的時候,不可能做到儘善儘美。所以這時候,往往就需要身邊人的提點。
但就在劉邦以為這位何曾何太尉會想著學學他家子房,對君主做出勸諫的時候,接下來所發生的一幕幕卻叫劉邦蚌埠住了。
何太尉不好美色,同妻子之間的關係……總之我們隻要知道何太尉同他夫人一起為後世貢獻出了成語相敬如賓。於是在接下來的畫麵與場景之中,眾人有幸見識到了何太尉年老之後同妻子相見,總是衣冠整齊,相待如賓。
何太尉南麵而坐,何夫人北麵再拜,然後上酒。
酬酢既畢便出。
一年之中,這樣見麵應酬不過兩三次。
“這是什麼道理?”
劉邦背著手,有些不解。
雖然說後期寵愛戚夫人,甚至生出了改立趙王如意為太子的念頭,但對於老妻呂雉……想想呂雉要是在自己跟前如同這夫妻倆那般相處,劉邦不由得一陣惡寒。
朕本來就是布衣草莽出身,整這些有的沒的乾啥,怕不是有貓餅!
劉徹則是仰角四十五度望天,隱隱感覺有些臉疼。
倒不是說劉徹對心中對衛子夫的死亡有多少真情實意的後悔,而是想到自己一手培養出來的太子……若是能夠在衛子夫年老之後多給那麼幾分體麵,或許很多事情根本便不會發生。
至於李世民與長孫皇後則是相視而笑,目露打趣。雖然看似是夫妻並肩端莊持重模樣,但那流淌在眉梢眼角的濃濃情意以及以指尖輕撓對方掌心的小動作,便可以很明顯的看出,真切的歡喜與熱愛是藏不住的。
但同劉徹一般仰角四十五度望天的還有朱元璋。
這位手段強硬且性格似乎同殘暴有那麼一點沾邊的大明洪武皇帝對何曾的做法表示嗤之以鼻之餘,卻是不由得回想起馬皇後。
會怒,會笑,會打趣,會勸著自己,會和自己發脾氣的馬皇後。
“秀英呐…”
/>朱元璋張口,繼而咂了咂嘴,一聲長歎。
目露追憶。
不過既然有人對何曾這樣的做法表示看不上,隻覺得沒有半點真情實意所在,自然有人對此連連表示認同。
“閨門整肅,無聲樂嬖幸之好。內儘其心以事其親,外崇禮讓以接天下。”
打小便是個聰明孩子如司馬光,便對何太尉的做法做出評判。
修齊治平,在某些受儒家思想以及傳統仁孝觀念的士人看來,何太尉不喝花酒不玩女人,潔身自好,還是個大孝子,同妻子之間尚且相敬如賓,遵循禮儀。
這是什麼周文王行為?
這簡直就是當代君子,世間楷模!
周文王:……
謝謝啊,真的有被冒犯到。
那麼何太尉這位當代君子、楷模又做了些什麼呢?
隨著畫麵與場景變幻,便見何太尉同司馬炎一起赴宴,麵對著滿桌精美的菜肴,何太尉卻隻覺得無處下箸。
你不會是以為何太尉覺得宴席太過奢侈所以良心很痛很不安嗎?
怎麼可能。
要知道,我們的何太尉每天用於飲食的錢財超過萬金。
然後何太尉的兒子何勁更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頓頓都要吃天上飛的地裡跑的海裡遊的,一天的飯錢要兩萬,比老爹還多一倍。
見此情況,即便是司馬光亦隻能長歎一聲,開口道:
“何曾身為僭侈,使子孫承流,卒以驕奢亡族,其明安在?”
原本以為你何曾既然能夠看到司馬炎隻顧現在不顧將來不得長久,子孫定然有禍患將要發生。怎麼你就不想著搶救一下呢?
反而叫後代跟著染上這種驕奢風氣,以致於亡族。
就問你的聰明勁呢?
又道是,“身為宰相,知其君之過,不以告而私語於家,非忠臣也。”
好你個濃眉大眼的何曾,既然知道君王的過錯不當麵指出來就算了,反而在背後偷偷摸摸的和家人說,口是心非一看就不是個忠臣。
但,口是心非的又何止是何曾一人?
在這個君臣上上下下以鋪張浪費為榮,奢靡成性紙醉金迷的時代,孔方兄成為最大的追求。
br />有隱士作《錢神論》,道是“錢之為體,有乾坤之象,內則其方,外則其圓”。
伴隨著虛空之中,這字跡生出,隨之而出現的是外圓內方的銅錢。在天地乾坤之間,無所不在,無所不通。
危可使安,死可使活,可謂是妙用無窮。
這便是所謂魏晉風流,至少是那魏晉風流的一部分。
隻不過這樣的風流對於普通人而言,卻是一種災難。
不要以為不把人當人的情況隻是出現在五胡亂華之後,更不要以為,在這位仁恕的晉武帝治理之下,便一定是天下太平無事發生。
因而伴隨著那虛空之中的銅錢虛影化作金粉散去,緊接著出現的,便是司馬炎當政時期,國內,同樣是曆史上有名的銷金窟,金穀園。
金穀園位於洛陽城東北七裡左右,依山而建。園內亭台樓閣,山石河流,綿延幾十裡,都是金穀園所在範圍。
內部裝飾更是富麗堂皇,處處飾以珍珠、瑪瑙、象牙、犀角等物,恍若神仙宮殿,極儘奢華之能事。
有大臣劉寡初遊金穀園,眼見前方有紅色紗帳、墊子、褥子等物,隱隱然之間,有甲煎粉、沉香汁之類等名貴香料的味道撲鼻而來。更有穿著光鮮亮麗的婢女隨侍左右,列隊迎立。
劉龕自以為不小心進了彆人家的內院,不由得心中打鼓,趕緊退出,並且對金穀園的主人石崇表示歉意。
沒想到石崇笑眯眯的表示,這隻是我家的廁所而已。
金穀園的豪華程度,由此可見一番。
但這隻是金穀園這個高級會所當中最不起眼的一角。
因為石崇在這金穀園中的宴會有一個規矩,那就是每個客人麵前都有一個美女給客人倒酒。
如果客人不喝酒,那麼石崇就會斬了美女。
然後王導和王敦兄弟去赴宴。
其中,王導是個寬厚人,不忍美女失去性命,縱使不勝酒力,亦還是在拚命喝。
但王敦卻不一樣,這家夥是個比很人多一點的狼人。
眼看著接連三個如花似玉的美女在眼前喪命,愣是滴酒不沾。
這下連老哥王導都看不過去了,"你就是喝一杯又能怎樣,反正不會少塊肉。"
王敦
冷笑,“他殺自己家裡的人,關我什麼事,你著什麼急?”
這是一個不把人命當人命的時代,而石崇、王敦這種的想法和意願並不是個例。
比如羊祜的堂弟羊琇喜歡喝酒,但冬日裡又不喜歡喝冰的,於是便弄出了一個抱甕溫酒的法子。
專門準備一批人,負責抱著酒缸溫酒,並且每隔一段時間就要換一個人,防止一個人長時間的抱著而體溫下降。
你以為羊琇心疼的是那些大冬日裡抱著酒缸的人,害怕人家著涼?
不,人家心疼的是自己的酒,害怕酒冷了而已。
更不必說司馬炎的女婿王濟用人乳喂豬。
這些司馬炎知道嗎?
知道。
但這位在生活上並非奢靡無度的帝王所做的最大讓步便是自己不去對此發表任何意見,而是不等宴會結束便匆匆離開。
奢侈之費,甚於天災。
這樣的國度,又如何有不亡之理?
扒皮萱草如老朱,虎目灼灼,隻想要給這些君臣一人一個扒皮套餐。至於曹老板更是一臉獰笑,隨時準備砍人。
【以此國風,傳之庸子】
於是在下一刻,天音再度落下,周遭之畫麵與場景同樣生出變化。
呈現在眾人眼前的,不再是司馬炎君臣的摩費行為,而是那位鼎鼎有名的,說出何不食肉糜的傻兒子,晉惠帝司馬衷。
當然,這時候的司馬衷還不是晉惠帝,而是司馬炎的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