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件本身已然結束, 由此引起的風暴卻沒有停止, 而是一直進行擴散了下去。
《禁止校園暴力》法案雖已出爐,但並非最終的完整版,更多細枝末節的問題, 聯邦會根據實際情況進行進一步的修改與補充,在這樣全民關注的大環境下,其他的新聞在關注度上,難免就顯得有些無人問津了。
譬如本屆守望者杯單人賽冠軍的新人,在摘得了冠軍後, 再度拒絕了所有職業俱樂部的邀請,相比一年前“備戰高考”的理由, 這一次,卻是奪冠後的永遠退役——
“你真的要這個時候退出?”
陸景同宣布退役後不到半個小時,得到消息的好友們就紛紛發來了通訊:“雖然你拿到了冠軍不假, 但是這個時候退出, 放在守望j者杯曆史上也隻能算是曇花一現, 就算要退役,起碼也得等到多拿幾個冠軍之後吧?”
因為性格的原因,陸景同人緣一向很好,這會兒有關他退役的消息一出來,頓時光腦上的通訊差點給擠爆。
他對著99 的信息大致的掃了掃, 懶癌發作的決定一個都不回。
直到他看到其中一條消息——
老大:?
陸景同一下子就坐直了。
這個在通訊錄上被他備注為老大的是誰, 自然不必說。這會兒他本懶洋洋的歪在沙發上, 坐沒坐相睡沒睡相的, 然而就在這條消息出現的同一瞬間,陸景同卻條件反射般規規矩矩的坐了起來。
彆人可以不回,老大當然是必須得回複的。
可是回什麼呢?
陸景同的十指摸上光腦映射出的淺藍色屏幕,心底卻湧出些許遲疑。
——家裡不希望我一直打遊戲,我也想好好考慮一下未來的事情。
不行,聽起來太假,而且他家裡也沒有不同意他打遊戲意思的——相比其他人的父母來說,陸景同的父母可以說是非常開明的了,根本就不存在隨便插手他的未來的可能。
——因為我忽然對打遊戲沒什麼興趣了,想試試其他的東西。
不對,這個解釋聽起來也太簡單、太敷衍了,怎麼能這麼對老大說話呢!
陸景同蹙緊了眉頭,對著數據屏上的信息來回刪除輸入了半天,最後也沒能想出個什麼好的解釋來,隻好暫時放下手,百無聊賴的對著窗外的晴空萬裡發呆。
這些天的氣候很好,就像大多聯邦公民們此刻的心情一樣,生活平穩寧和得仿佛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但陸景同知道,不是這樣的。
如果沒有靳野,那些隱藏在暗處的東西還會源源不斷的發生,乃至一直持續下去,而這些東西,甚至都隻是這個國家嶄露出來的冰山一角,在那些常人所看不見的角落裡,究竟還會多少東西在悄無聲息的蔓延與生長?
陸景同不知道。
他自認算不上什麼三觀正直、光明磊落的人,也沒有什麼了不起的理想和目標,在過去很長一段時間內,他想著的也是得過且過,隨便打打遊戲,大學畢業找個工作,成為數以億計的普通人之中的一員。
可是……
他想起這些天以來,跟隨靳野、沈清晏的所見所聞,想起自己在麵對這一切時,那種發自內心,卻又無可奈何的無力感。
他想起兩個月前的夜晚,窗外燈火通明,星星點點的光線交相輝映,遠方的高樓大廈就這樣靜謐的佇立在大片大片溫暖的光芒裡,街上人來人往,喧嘩如晝,靳野就獨自坐在事務所二樓靠窗的辦公桌旁,為即將到來的庭審做準備,望向桌麵的眼底波瀾不驚。
——那是他一個人的世界。
很多年以後,當陸景同登臨至顛,已是高高在上的聯邦第三軍團總長時,偶爾他獨自一人待著的時候,總會忍不住想起這個明亮到灼眼的夜晚,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對這個沒有任何聲音與互動的夜晚戀戀不忘,心裡某種說不出的潛意識卻告訴他:那或許才是老師教給他的,最寶貴的東西。
陸景同已經不記得自己當時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心情。
隻是這會兒猛然間再回憶起那個久違的夜晚,一個從未有過的念頭,卻沒來由的從腦海繁雜的思緒中破土而出——
那麼他呢?
如果是自己的話……
他有沒有可能,能不能試著……為這個世界,做點什麼?
*
隨著新學期的開始,原本還算熱鬨的事務所也眼見著清冷下來。
一來靳野如今雖然仍是律師,背後掛靠的卻是聯邦軍隊,自然不可能再插手社會律師負責的案件,二來陸景同等人也迎來了各自的錄取通知書——值得一提的是,與原劇情中順勢加入某個職業戰隊不同,陸景同不僅宣布了退役,更是捧著聯邦A級軍事學院的錄取通知書,參軍去了。
不過這些和沈清晏,卻是沒什麼關聯了。
“……我打算趁這個機會了解醫學方麵的知識,可能會試著考一下醫學院什麼的。”童妍等人早已因為開學而提前告辭,空蕩蕩的事物所內頓時就隻剩下沈清晏和靳野兩個人。
他們有一搭沒一搭閒聊的時候,靳野正在處理事物所內剩餘的資料,沈清晏微微踮起腳,將一摞文件從櫃子裡取出來,順手遞到靳野手中:“靳哥呢?之後打算做什麼?”
靳野看了他一眼。
青年微垂著眸,手上的動作沒停,看起來和平日裡沒什麼兩樣,靳野卻莫名從他行為之間看出點情緒低落的意味,他看著沈清晏錯手將剛拿到手的文件塞回桌下的抽屜中——顯然不隻是情緒低落,還有些心不在焉。
“顧上將給我留了個委托,需要去霽星處理,明天就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