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首都星,第三軍團。
結束了一天的訓練,陸景同喘了口粗氣,慢慢的從訓練場走了出來,不想迎麵對上平日裡就與他不太對付的同事,他皺了皺眉,打算無視對方,無所謂的從對方旁邊走過去——
“喂,我說陸景同,你看新聞了沒有啊?”同事停下腳步,嘴角勾起一抹惡劣的笑:“你那位大名鼎鼎的恩師,可是聯邦叛賊的舊部呢,嘖嘖,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迫止在了喉嚨裡,一把透著寒芒的匕首此刻就穩穩的壓在了他的脖頸間,刀尖微微擦過皮膚,留下一道淡淡的血痕,男人心頭一顫,驚愕的抬起頭,怒不可遏:“第三軍團禁止內部相殘,陸景同,你瘋了嗎?”
陸景同神色不變,眼眸卻冰冷一片:“你再罵先生一句試試?”
男人瞬間噤聲。
兩人互為競爭關係已久,陸景同什麼時候是說著玩,什麼時候是動了真火,他還是分辨得清的,而眼下,陸景同豈止是動了真火,更是動了殺心——他敢打賭,如果他真的繼續口不擇言下去,陸景同絕對會殺了他!
他是認真的!
一旁站在男人身後的小跟班卻是麵露不服:“陸景同,你彆忘了,少將可是親口說過了,他平生最討厭對同軍團兄弟下手的家夥,一經發現,必記大過,你難道是想被少將趕出軍團……”
陸景同收回匕首。
正當小跟班心中一輕,正要麵露得色,卻見陸景同眯了眯眼,那把小巧精致的匕首被他漫不經心的拿在手裡上下拋了拋,下一秒,還帶著淡淡血跡的匕首瞬間被他抬手拋出,擦著跟班的臉,死死的釘在他身後的牆壁上。
他呆呆的摸了摸自己的臉,一時膽寒得說不出話來,就在這個時候,一個熟悉而帶著威嚴的聲音,忽然在他們的身後響起。
“都圍在這裡乾什麼?今天的訓練全部完成了?”
聽到這話,兩人都是一喜,轉頭一看,果不其然瞧見了自家少將的身影,當即麵露喜色,大聲道:“少將,陸景同為一個叛賊說話不說,還破壞了軍團的規矩,擅自對兄弟們出手,我們正打算把他交給您處置呢!”
***
“阿晏,那個靳野究竟有什麼值得你執迷不悟的?”
宋家一落千丈,不知道為什麼,宋明淵卻沒有因此對沈清晏死心,反倒莫名自信,認為對方隻是一時被靳野所蒙蔽,這會兒得到了媒體那邊的消息,頓時第一時間找到了沈清晏的下落,試圖勸說沈清晏“回頭是岸”。
沈清晏低頭檢查著自己的行李,看都沒有看他一眼。
宋明淵自覺掌握了關鍵性線索,這會兒便是一臉的大義凜然:“我知道,你一直都很欣賞靳野,因為你覺得他是個好人,是聯邦的良心,是自由的化身,可你有沒有想過,這一切其實都是他為了自己的野心,塑造出來的人設?他不僅欺騙了你,更欺騙了整個聯邦。”
“現在大家認識到了靳野的真麵目,都清醒了過來,你為什麼還是這麼執迷不悟?從他背叛聯邦,背叛自由開始,他就是聯邦上上下下,所有人的公敵了!”
他說得那樣義正言辭,沈清晏卻隻覺得好笑。
“你錯了。”
“我錯了?”見沈清晏麵色如常,似乎根本沒有將他的話往心裡去的模樣,宋明淵惱火道:“錯了的那個人是你才對!那家夥不過是個偽君子,有什麼值得你喜歡的?更何況,他現在還背叛了你們共同的信仰……”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對方打斷了。
“你弄錯了。”沈清晏搖了搖頭,他平靜的說道:“自由不是我的信仰,靳野才是。”
宋明淵驚愕的瞪大了眼,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你說什麼?”
這會兒沈清晏卻是看也不看他一眼,徑直點開手腕上的微型光腦,撥通了一個宋明淵聞所未聞的號碼:
“喂?是我,不認識我?”他很輕的笑了笑:“不,李先生,你當然不需要認識我,隻是我想請你幫一個小小的忙罷了——兩個月前的,那位意、外、出車禍的李姑娘,你還記得嗎?”
任務雖然已經結束,但這些年以來,沈清晏卻並沒有因此閒著。
報複值已滿,他對整死宋明淵這件事情並沒有太大的興趣——有那個時間還不如好好做好自己的事情,也正因如此,沈清晏選擇了在步入政壇的同時,極大化的利用自己手中的情報網絡。
這就導致,不知不覺,他的手中已經積累了相當多的聯邦官員種種惡行的證據,之所以不披露出來,隻是在等待一個恰當的時機一網打儘。
隻不過,現在既然可以利用這些把柄讓他們做點“小事”,自然也是情理之中了。
宋明淵呆呆的看著眼前的青年。
看著他神色冷淡,語氣卻飽含的笑意的將一個個聯邦高官的“命脈”一一點出,他的語氣聽上去溫柔又隨意,眉眼間帶著戾氣,眸底卻是他完全陌生的理智與清醒,叫人有種直打哆嗦的衝動。
溫柔又冷漠,惱怒又理智。
宋明淵看著眼前已經完全陌生的青年,一時間竟有些恍惚。
如果他當初沒有那樣對待對方,是不是,眼前這個人,就是他的了?
想到這裡,他心裡一陣不甘,忍不住惡狠狠的道:“沈清晏,你醒醒吧,我告訴你,沒用的,滕巍那老不死的鐵了心要搞他,你以為他還會有活路?你做這些事情,隻能白白惹一身腥,根本沒用!”
沈清晏卻道:“我知道啊。”
宋明淵微微一愣。
隻不過,沈清晏的“知道”,顯然與他所說的那番話,並不是同一個意思。
青年微微垂下眼瞼,原先冰冷到淡漠的眼眸,這會兒竟浮現一縷淡淡的無奈:“我當然知道,他完全有能力獨自輕鬆的解決這個世界上的任何難題,相比之下,我的幫助,其實可有可無,聯邦現在的一切,多半也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他輕聲道:“但是這並不妨礙我不願意讓他一個人麵對啊。”又怎麼舍得,留他去麵對全世界的誤會和罵名。
哪怕被這麼對待的那個人,根本毫不在意。
***
靳野從顧越海的彆墅區出來的時候,已經是傍晚。
如今這個信息時代,聯邦的新聞發布得快,自然傳播得也快,哪怕霽星偏辟遙遠,同樣也第一時間得到了消息,這會兒靳野一路出來的時候,兩邊守衛的士兵們,難免也投來了複雜的神情。
或同情憐憫,或憤怒不甘,脾氣暴躁一點的人,甚至當場拍著胸脯保證,隻要靳野有意,兄弟們絕對要幫他向聯邦把這筆賬討回來。
對此,靳野也隻是輕輕一笑,波瀾不驚的謝過。
直到他在漸漸暗下的夜色中,看見自己所在公寓的身影。
遲暮的陽光漸漸散去,在黃昏中公寓隱約的輪廓中撒上大把的陰影,襯得眼前所見的一切,都顯得模糊而不真切起來,卻並不影響靳野一眼瞥見某個此刻正背靠著大門,安靜等待著的那個身影。
等靳野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下意識加快了腳步。
與此同時,等在門口的青年似乎也發現了他的存在,下意識動了動身,準備走過來,不想原本的姿勢保持得太久,這會兒雙腿發麻之下,眼看就要摔倒在地,對麵的靳野卻驀地邁開腿,直接往前跨了一大步,穩穩的扶住了他的手臂。
這沒什麼,靳野想。
畢竟,對方的歸來,從一開始就在他的意料之中,現在看來,他的預判還是和以前一樣準確。
他這麼想著——很難說究竟是在自欺欺人還是說服自己,然後就見被他扶住的青年仰起臉,露出一個微微帶著點不好意思的笑容。
“我在門口等了半天,所以才腿酸的——這可不是美人計。”他說得一本正經,煞有介事的樣子,被人握住手臂的右手卻輕輕一翻,轉而反過來抓住了對方,他微一使力,一邊借力站起來的同時,兩人之間的距離,也被拉到了咫尺之間。
靳野低頭看他。
幾乎被他摟在懷裡的青年卻皺了皺鼻子,神情愈發嚴肅起來,眼下更是麵無表情的道:“老實交代,你是不是在外麵有了彆的小朋友?”
超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