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景同:“???”說實話,有點受打擊。
眼見著兩人隨時有可能離題的架勢,童妍趕忙拉回話題,她清了清嗓子,壓低了聲音:“不是這個,我是說——”迎著葉嘉許微微困惑清亮的眼神,童妍不自覺挪開視線:“先生和沈老師的事情……”
“就是!”陸景同一臉嚴肅:“這麼大的八卦,你居然不和我們共享,大家還是不是好兄弟了?”
“你們說這個啊,我還以為你們要問什麼大事情呢,”對上兩人好奇的眼神,葉嘉許微微一笑,十分坦然:“我不知道。”
陸景同滿臉懷疑:“你不知道?”
童妍當然也是不信的。
她看著陸景同和葉嘉許兩人一本正經的八卦起#那些年先生和沈老師不得不說的事情#,心裡卻有些失神,她打開自己的星網,目光落到那條被她小心翼翼的保存在消息欄深處,來自自家先生的,最後一個,也是平生唯一的一個請求。
童妍:“你要我……找一個人?他叫什麼名字?”
“我不知道他的名字,我隻能告訴你一些我知道的信息。”
“他的外貌應該很出眾,在青年階段,會突然好像變了一個人一樣。性格溫和,實際上非常小心眼,常常會表麵一套背地一套,看不順眼的人,即使是在環境條件不允許的情況下,也會想方設法,從另外的方麵不動聲色的報複回來……”
這或許是靳野發給她的,最長的一段話了。
無關工作,無關教導,更無關這個國家的未來。他全麵詳細的向她描述了一個不知姓名的人,關於那個人的性格,習慣,乃至各方麵的特征。他的語氣平淡得出奇,可童妍作為一個女人,卻本能的從那平鋪直述的文字中,讀到了些許不一樣的東西。
童妍:“如果我找到他,應該怎麼通知您呢?”
“不用通知我。”
“咦?”
“在不違背法律、不超出我力所能及的範圍的情況下,給他想要的一切。”他說:“如果他是明星模特,那麼就給他最好的娛樂資源;如果是商人,那麼就幫他牽線搭橋,確保他的從商之路暢通無阻……”
“找不到就算了,如果找到了的話……也不必讓他知道我的存在。”
童妍愣住了。
靳野離開了聯邦不假,可他本人對這個國家的影響卻絕不會就此消失,而對方這會兒消息中的意思也非常明顯:他並不是在請求童妍替他達成這個要求,而是希望童妍能夠告訴他留下的,隱匿在這個國家的,無處不在的“信徒”,他所留下的,最後的一個“任務”。
在童妍的心目中,她的老師是溫和的,卻是不近人情的。她從未見過靳野對誰表現出超出某種界限的態度,即使是沈清晏也不例外,可就是這樣一個冷靜理智,無謂到能夠將自己建下的基業隨手拋棄的人,留在這個世界上的,最後的願望,卻是庇護一個他自己都不知道姓名的人,保證他能夠得到他想要得到的一切。
當然啦,正如同陸景同所說的那樣——
即使是她,也無法拒絕先生的任何請求啊。
這麼想著,彼時還僅僅隻是一個議員秘書的童妍深吸了一口氣,莊重嚴肅的許下了對恩師最後的承諾:“如您所願,先生。”
五年前——
作為唯二個親眼目睹靳野安排完一切的存在,00看著自家宿主站在戰艦的階梯上,頭也不回的背影。
001:【你還記得啊。】說不出心底究竟是個什麼心情。
一人一係統經曆過的那些世界,實在是太多太多了,經曆的事件多了,難免會發生些意外,亦難免會遺忘一些或許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早已不覺間忘得一乾二淨的東西。
可總有那麼一些殘餘的東西,會深深的,不動聲色的藏在記憶深處,哪怕什麼都不記得了,本能的執拗和習慣,卻會促使主人做出本能的行為舉止。
靳野淡淡的說:“不記得。”
001:【那你……】
他抬起頭,看向另一塊獨立於任務麵板,寫滿字跡的備忘錄。其中的內容,與他吩咐童妍的事情,一模一樣。
那並不是在最近的幾個世界裡寫下的東西——更確切的說,自從靳野有記憶起,這塊備忘錄裡就靜靜的存在於任務麵板的背麵。
他的確不記得有關這塊備忘錄的一切,卻沒理由不去做很久很久以前的自己,無論如何都希望未來的自己去做的事情。天長地久的,便成為了習慣,成為他漫長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他究竟忘記了什麼重要的東西?麵對沈清晏時偶爾的說不出的熟悉感,又是什麼呢?
靳野不知道。
不過沒關係,他總會找到答案的。
沒有回答001的疑問,靳野拾步踏上最後一層台階,推門步入了堅硬冰冷的戰艦之中,語氣平靜道:“走吧。”
軍艦駛離首都星之際,絢麗燦爛的煙火布滿了每一片天空。將軍艦的模式調整為自動駕駛,他從駕駛位上起身,來到葉嘉許所說的小房間的門前,在他抬手敲門之前,他聽到一個熟悉的,屬於自己的聲音,莫名其妙的在他的耳邊響起——
“沒關係。”
“反正你所在的每一個世界,到最後都會變成我的版圖。”
哪怕軍艦其實靜悄悄的,從始至終沒有響起過任何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