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注意不到,沈硯又如何認不出?葉英與方蒼玉交手至今,雖連連敗退,周身劍氣也頗顯慌張雜亂,但是沈硯卻看得分明,那些劍氣所行的套路沒有一道重複的!從秀水劍法到靈峰劍意,從山居劍意到四季劍法,招式固然零散細碎不成體係,但是其中真意卻是半點沒少,而且,就算葉英拆得夠碎,
沈硯作為一個與他日夜不離相伴了月餘的人,在係統的加持下他又怎能看不出葉英每一套劍法中的真意都在逐漸圓潤、完善?
以葉英這般驚人的進步速度,即使不繼續看下去,沈硯也已經猜到了最後的結果——每一套劍路都沒有出現過第二遍,但每一套最後一次出現的那一劍必然真意圓滿、逼退方蒼玉,足以見得那一套劍路已然被葉英完全參透了,而藏劍劍法本都取自西湖盛景、君子真意、一脈相承,一法通則百法通。隨著第一套劍路自葉英的劍中消失,不僅沈硯,與葉英交手的方蒼玉也敏銳地察覺到了危險。
“你……”方蒼玉還未來得及辨認出到底哪裡出了問題,便見葉英周身的心劍劍意陡然一收,不待他回神,又驟然“爆”開——曉來聞鶯鳴翠柳。霞落秋水雲棲鬆。長虹貫日影直深,破霧穿雲斜透林。千載孤山信不孤,豈必鶴歸識丁令。飛龍洞中升氣紫,玉皇山巔攬飛雲。
伴隨著他耳側被劍氣掃過隨風飄落的鬢發,方蒼玉緩緩地放下了自己手中的劍,他望著沙灘上橫縱交錯偏偏避開了他的劍痕,半晌後終是長長地吐了一口氣:“是我輸了。”這般劍法已然不僅僅是劍法的行列了,他在葉英的劍中看到了四季輪轉、看到了西湖盛景、看到了他的劍心……他的劍,已然近乎於道。是他輸了,輸的一敗塗地。
但不同於當初被尹天賜擊敗的不忿,敗在葉英手中他的心中隻有安然,因為他見證了一位劍道大家的誕生!他並不懷疑葉英之前破碎的劍法是在騙他,葉英的劍足以告訴他他並不是那樣的人,既然如此,那麼能夠幫助這樣一位天賦秉異的劍道天才成長,方蒼玉還有什麼不滿呢?他不僅沒有不甘,甚至還有一種與有榮焉的感覺,他是一個劍客,他深知這樣的劍是他用不來的,正因為知道,他才更加佩服葉英。
原本自尹天賜從中原回歸率眾挑戰兩島六洞,連戰連勝,將他祖母逼出東海後,方蒼玉對於中原的好奇就一直久久不散,他想要知道中原到底有什麼神奇之處,竟然能讓尹天賜在那麼短的時間內接連突破,甚至能將他祖母、蓬萊天劍方娥孫敗於掌下?如今又多了一個能夠擊敗他的葉英,方蒼玉對於中原的好奇一時之間攀登到了頂峰——終有一日他也要去中原遊曆一番才算是圓滿。
對於方蒼玉心中的諸多念頭,葉英無從得知,他還沉浸於將心劍劍意與藏劍劍法融會貫通的喜悅之中——“承讓,還要多謝方兄助我完善劍法。”葉英可不是不知好歹的人,方蒼玉劍法詭異,若他有意傷人,以他之前那半生不熟的心劍,方蒼玉早不知道殺了他多少次,他束手束腳,反倒成全了他。
方蒼玉雖是無意,但葉英卻還是承這份情的。方蒼玉並不居功:“是葉兄你天賦驚人,戰中有所得,何必謝我?況且,葉兄有如此身手在中原恐怕也是排得上號的
高手了吧?你想與人切磋,難道還少我一個不成?”
葉英搖頭輕笑:“怎敢妄稱高手,江湖之中比我強的大有人在,於劍道一途,七秀坊公孫大家,劍聖拓跋思南,劍魔謝雲流,我恐是都多有不如,遠的不說,單說在場的,沈兄的劍道便遠在我之上啊!”
葉英此話一出,方蒼玉與康雪折齊齊扭頭望向沈硯,康雪折更是誇張地倒吸了一口涼氣,語氣誇張地驚歎道:“原來沈兄你是那麼厲害的高手啊!真是失敬失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