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羽羽斬……”八岐大蛇低沉宛如大提琴一般的音色令沈硯不由打了個寒戰。
雖然如果隻聽這句話,或許會覺得像極了情人間曖昧的低喃輕喚,然而,沈硯又不是會被男神音念一句就腿軟的小姑娘,更何況……即使隻是一個投影,那股獨屬於八岐大蛇的強烈的壓迫感與深沉至極的黑暗感已然足以激起沈硯的應激反應。
“警告!當前角色同步率:55%,請宿主注意。”
“警告!當前角色同步率:60%,請宿主注意。”
“警告!當前角色同步率:70%,請宿主注意。”
還好一連三條警報驚醒了一心戒備的沈硯,沈硯這才發現原來不知不覺間,他竟已化出了最初顯形時的靈體,手中的本體也不知何時已然出鞘,泠泠劍鋒倒映出一雙寒涼到刺骨的雙眼,沈硯心底不由一顫,連忙壓抑住自己心中瘋狂湧動的殺機與敵意。
待沈硯平複下自己的心緒,卻發現,自己竟已是一身冷汗。不過,縱是如此沈硯手中的劍刃依舊一動不動地指著那道映現在源賴遠身後的虛影。沈硯這才想起,十拳劍的天羽羽斬之名,便是得自於斬殺八岐大蛇的傳說啊!如果說他們的本體之間存在著什麼宿怨的話,那麼他如今這飆升的同步率就完全可以解釋了。
真是要命!沈硯心中暗罵一聲,看著八岐大蛇無動於衷的表現默默地垂下了劍尖。雖然無論出於哪方麵考慮他現在都應該一劍將這道虛影送回狹間,然而因為同步率的影響他方才已經錯失了最好的動手機會,如果此時再無故出手反倒顯得他太過咄咄逼人,況且八岐大蛇也沒有趁機偷襲他,僅憑這一點便足夠沈硯放下敵意與他好好溝通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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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況,沈硯也確實需要足夠的時間疏理一下自己錯亂的感情——一方麵他身為沈硯的意識不斷地向他傳遞出對於作為八岐大蛇顯形的憑依的源賴遠的親近之感;另一方麵身為天羽羽斬的意識卻不斷地警告著他八岐大蛇的危險性、督促著他去斬殺這位禍亂人世的妖神。
兩種感情交織在一起,沈硯甚至懷疑這種情況持續久了自己會不會患上精神分裂,嘖,這就是神明的意誌的感染力嗎?與其說是同步率的影響,倒不如說是宿命的束縛吧?做命運應做之事?沈硯垂下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深意,是因為遇上了“熟人”還是因為……他是特殊的呢?
無論八岐大蛇對十拳劍是否有著特殊的含義,但是至少沈硯知道,源賴遠對於沈硯而言絕對有著特殊的意義。
雖然沈硯並不喜歡被一時的感情衝動牽著鼻子走,也不想與源賴遠深交,但無論如何源賴遠都是一個活生生的人——看了一眼眼神空洞地僵立著明顯已經失去了自我意識的源賴遠,沈硯不由皺眉問道:“你對他做了什麼?你信不信我現在就能追到狹間再殺你一次?”
是的,他曾經殺死過八岐大蛇。方才同步率的飆升也並非一無所獲,至少讓他清楚地回憶起了他與八岐大蛇之間的恩怨——彼時十拳劍靈智初生、懵懵懂懂,而八岐大蛇已是當世鼎鼎有名的妖神,他無序、混亂、邪惡,是人世上眾生畏懼的存在,然而他的運氣卻不怎麼好,迎頭便撞上了剛被趕下高天原的須佐之男。
就算妖神再怎麼邪惡強勢,遇上堪稱此世支柱之一的須佐之男,在天命之下他也隻能含恨敗北。神劍的劍鋒浸染過妖神的鮮血,澎湃的妖力滋養了初生的付喪神,斬殺八岐大蛇後暴漲的力量令付喪神不由陷入了沉睡直到最近才剛剛蘇醒。而被“斬殺”的妖神亦被迫陷入了沉眠,隻不過因為他是此世之惡的凝聚,隻要此世之惡不淨他便注定於狹間重生。
沈硯的話語聽上去硬氣,但是沒有交過手無論是他還是八岐大蛇都不敢輕舉妄動。畢竟,飲過妖神之血的神劍付喪神與沉睡經年方才複活不久的虛弱妖神究竟孰強孰弱,這件事恐怕就是天照大神在世也不敢妄下定論吧。
沈硯的挑釁並沒有得到他想要的結果,八岐大蛇的虛影略微凝實,沈硯看到的終於不再是紫壓壓的一團幻影了。身周纏繞著數條蛇身虛影的妖神緩步向他“走”來,附在他耳邊,低笑道:“我說過,我們很快會再見麵的,天羽羽斬君。”
沈硯麵無表情,注視著伴隨著八岐大蛇的動作險些貼在了他臉上的蛇頭心中充滿了拒絕,即使他知道那隻是一個投影就算碰到了也隻會穿透過去,可是……他心理上實在接受不來啊!蛇什麼的,雖然不至於害怕,但是他對冷血動物實在談不上喜愛啊!
八岐大蛇看著沈硯無動於衷的臉色,難免有些無趣,被恐嚇的人一點反應都沒有實在讓他這個恐嚇者毫無成就感啊!不過,他也說不上意外或是不滿,畢竟那些虛偽神明不都是這些反應嗎?他早就習慣了。
“他怎麼了?”沈硯再次詢問道。
八岐大蛇順著沈硯的目光望向身後目光呆滯的源賴遠,不由瞬間皺起了眉頭。他的心情很不好,因為沈硯,卻又並非因為他曾經殺死過他,而是因為他在他與源賴遠之間竟然更關注源賴遠!八岐大蛇能夠感受到名為嫉恨的情緒迅速侵染著他的靈魂,這可不行,八岐大蛇定神遏製住力量對他的靈魂的侵蝕。
八岐大蛇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那麼在乎沈硯的目光,不過想來,他上次便是死在十拳劍之下,死亡之下對於殺死自己的存在有所執念也是應有之義,畢竟,他是他命運注定的殺孽。雖然這聽上去十分瘋狂,但是方才沈硯將劍鋒指向他,殺意湧動之時,他的心中是愉悅的、是欣喜的。
他自然不是什麼殺身成仁的英勇義士,更不是那些喜歡順天聽命的弱小人類,他的愉悅來源於沈硯的失控,因為他知道,這份失控源自於他,源自於他上次斬殺他時所沾染的殺孽,這是他所帶給他的,屬於他的此世之惡。
不過,那些凝聚為他的力量的惡念也並非對他言聽計從,它們能夠讓沈硯失控,同樣也可以令他失控。他並不怨恨沈硯或是須佐之男,因為在他的觀感中他並非敗給了他們,而是敗給了自己失控的力量,若非長久以來惡念的積聚以至於他在麵對須佐之男時被憤怒侵蝕失去了理智,他有理由相信那個隻知道莽莽莽的愚蠢神明絕不是他的對手。
而且,比起報複他更希望看到曾經斬殺此世之惡的神劍因為沾染惡念墮落為妖刀,那豈不是比殺死他更加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