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硯立刻搖頭否認道:“怎麼可能?不過是以血為媒介喚回了她的一絲執念附在這紙人之上罷了,隻有她生前一些最基本的本能與簡單的學習能力罷了,隻能做些簡單的事情,交流起來也很困難,根本算不上是複生。”說著沈硯不由瞥了玉藻前一眼,語重心長地勸道:“如果有誰告訴你這世上有什麼複生之法千萬不要相信,欲要取之,必先予之。就算真的有複生之法,施展的代價也必然是你難以想象的——不值得,真的不值得。”
沈硯這麼說著,聲音卻越來越低,眼神也不由有一絲飄忽。說是不值得,但這世上哪來的那麼多值得與不值得呢?更多的不過是願意與不願意罷了,畢竟感性與理性本就是相互分割的,人一生中總會有幾次衝動,即使知道不值得仍然頭破血流地衝上前去,因為有些事本就不在乎值不值得罷了。
不過,這個問題的答案對於玉藻前而言倒是不是問題,畢竟那隻小妖怪也不過是她的眾多下屬之一罷了,於玉藻前而言她確實沒有任何非要救她不可的理由。沈硯輕歎一聲,便暫時掠過複生這個危險的話題不談,望向玉藻前掌中的小紙人,問道:“你可還記得殺死你的人?”
話音未落便見那小紙人瘋狂點頭,沈硯甚至懷疑如果它手裡有刀的話恐怕已經開始磨刀了吧?不過,這也不是不能理解,畢竟是利用了她的信任殺死了她的人,如果是人的話死後因為怨念化為鬼物都一點也不奇怪,更何況隻是反應過激了一點罷了。
既然記得那就好辦了,沈硯幾人當即趕回安倍邸取出紙筆,讓小紙人畫出謀殺她的凶手,然而正當沈硯幾人都認為事情即將真相大白之時……
沈硯拿著小紙人畫出的畫像的手微微顫抖,玉藻前尷尬地掩唇輕咳,就連茨木童子也不由瞪大了眼睛。
這一切隻因為——“你這畫技也太意識流了吧?”沈硯的嘴角不由微微抽搐,而作畫的小紙人顯然也對自己的水平十分有逼數,聽到沈硯的話也不辯駁隻顧著羞紅著臉連連捂臉。沈硯也隻得無奈地長歎一聲,沒辦法了呢,畫像這種事情也是需要天賦的,這種靈魂流畫手的話,無論怎麼想都沒有辦法得出有用的畫像的吧。
當然,也不是沒有能夠直接將腦海中的畫麵轉化為環境或是畫像的陰陽術,可是那些術法都必須本人使用才行,先不提小紙人需要多久才能夠學會那種程度的陰陽術,就算是真的學會了也完全沒有辦法用出來吧,畢竟是紙製的身軀,能夠承載的力量十分有限。
要知道紙式被創造出來的初衷本就不是為了施展陰陽術,而是為了處理一些瑣事而已,所以其承載術法的能力雖是不錯,可施展力量的能力卻是非常慘不忍睹的。
雖然十分無奈但是沈硯也不得不承認一件事情——他們的線索再次斷掉了。
還真是令人頭疼的現狀啊!沈硯現在終於理解為什麼這個世界上會有那麼多懸案疑案了,真的是破案的過程實在太過艱難了,更重要的是,這個世界還有各種超自然的力量與手段,這樣的話就連他以前看過的破案電視劇也派不上任何用場了呢,真是令人不知道從何入手啊!
因為小紙人的能力限製,沈硯不得不帶著源賴遠重返現場勘察,想要試試還能不能找到更多的線索,至於茨木童子他早就因為無聊而自己跑掉了,玉藻前原是跟著他們一起的,但是眼看著時間一點一點過去,天光透亮之前玉藻前也不得不告辭離去,雖然她就算作為人類出現也完全不會被看出破綻,但是她本就是偶然路過而已,在平安京停留一夜已經是耽誤了行程了。
“妾身還要前去赴約必須要離去了,這個孩子就暫且留在您這裡幫助您尋找幕後黑手吧,待妾身回程的時候再來接她好了,妾身相信到時候您必然已經找到害死這孩子的凶手了。”玉藻前說著便毫不留戀地離開了。
雖然玉藻前並不重視這件事情,但是沈硯卻是給予了它一百二十萬分的重視,他鄭重的回答道:“請您放心我一定會找出凶手,還她一個公道的!”
目送玉藻前的車駕自天空中離去,沈硯捧著掌心頗為喪氣的小紙人,沉思片刻,沉聲問道:“如果讓你親眼見到他的話還可以認出來嗎?”
小紙人聞言不由一愣,隨即立刻重重地點了點頭。
“好。”得到了肯定的答複的沈硯當即不再猶豫:“我帶你去找他,你躲在我的袖子裡,如果發現了凶手的話就扯我的袖子,我能感覺到的。”說著沈硯便向平安京的某個方向行去。
看到沈硯行去的方向,源賴遠不由心頭一跳,連忙上前拉住他,驚嚇道:“你要去哪裡?你難道想這樣直接去藤原家找人嗎?你瘋了?就算真的是他們做的,他們也絕對不會承認的,而且,那可是藤原家!如果得罪了藤原家的話,就算是我們源家和安倍晴明一起,也可能護不住你的!”
沈硯回頭望了源賴遠一眼,那淡淡的神色令源賴遠不由心頭一緊,手上的動作都不自覺的鬆了鬆。下一秒隻見沈硯輕輕地拂落他的手,轉身離去。
下一秒一道輕飄飄的聲音傳來:“我救不了所有人,但有些事,既然到了我麵前,那就總要有人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