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她早早地醒來,迷迷糊糊地去樓下倒水喝。不過,在透過落地窗,看到花園中那個身影時,她精神一震,頓時清醒不少。
寧楚楚果斷回房,用最快的速度洗漱換衣服,難得地連妝都沒化,頂著一張清若芙蕖的素顏,也去到了花園中。
樹蔭下,裴星延長身而立,靜靜地望著遠方。他的左手背在身後,不輕不重、不急不緩地撚著那串佛珠。他整個人沐浴在陽光下,顯得格外清高出塵。
寧楚楚剛一走近他,裴星延就轉頭朝她看來。兩人四目相對,下一秒,同時露出淺淡的笑容,有種意外的默契與和諧。
“寧小姐。”
“裴先生。”
打過招呼後,寧楚楚主動站到他旁邊。縱然心裡有無數疑問,寧楚楚還是先客套性地跟他寒暄了一下,“昨晚睡得好嗎?”
裴星延卻用那雙澄澈如水的星眸,定定地望著她,非但沒有接她的話,反而直截了當地問:“寧小姐,你有事想問我,對嗎?”
寧楚楚:“……”
這貨怎麼跟綁定了真話係統的她一樣,說話這麼噎人?
寧楚楚不自在地輕咳一聲,然後悄悄瞥了眼周圍。雖然沒見到攝像機,但她還是怕隔牆有耳,便主動發出邀請:“要不要出去走走?”
裴星延點點頭,兩人便並肩離開了戀愛小屋。
戀愛小屋所在的彆墅區清淨優雅,林木繁多,走在小道上,呼吸著早上的清新空氣,寧楚楚緊繃的心情緩緩放鬆下來。
這恐怕是她這段時間以來,最輕鬆自在的時刻。
閒逛了一會兒後,寧楚楚深吸一口氣,故作隨意地問道:“裴先生,你昨天說……我的麵相又變了?這是什麼意思呢?”
裴星延步履從容,轉頭望向她時,星眸中蘊著柔和的笑意。他嗓音清朗,道:“相由心生,你的心變了,所以……”
裴星延話未說儘,寧楚楚卻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的心變了?
難道……是昨天她做出的那個決定所致?
僅僅是決定配合真話係統,改變自己的行事方式而已,會有這麼強大的效果嗎?
寧楚楚半信半疑地打量著裴星延,輕咳一聲,問:“那個……裴先生,我不是懷疑你的水平,我就想問一下,麵相這個東西,他靠譜嗎?”
裴星延望著她,笑而不語。
半晌,他才突兀地道:“寧小姐,你很特彆。”
寧楚楚眉頭微挑,反問:“哪裡特彆?”
裴星延雙眸微眯,定定地望著她,向來溫潤柔和的目光驀地淩厲起來,仿佛能將她整個人看透,“你本身是具有大氣運的人,注定一生順遂、富貴無邊,不過……好像有股神秘的外力,將你之後的命運掩蓋了。”
“我看不透。”裴星延道。
外力?那大概是說係統吧?
寧楚楚正在沉思,裴星延便再次開口了,“還有一個人,我同樣看不透,就是你的繼姐雲依柔。”
寧楚楚精神一震,聚精會神地聽他說話。
裴星延眉頭緊蹙,沉聲道:“她的麵相隱隱有些克製你。寧小姐,你要小心。”
聞言,寧楚楚眸光微沉,垂在身側的手不自覺握成拳。
“不過,我可以給你一個忠告。”裴星延笑望著她,一字一句認真道,“遵從本心,即為至善。”
遵從本心?
寧楚楚思索片刻,莫名勾了勾唇角。裴星延給的建議,倒是跟係統要求的“說真話”,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她想,她知道該怎麼做了。
跟裴星延的這次交談,寧楚楚並未從他口中得到關於“命運”、“麵相”等問題的確切回答,但她的心情意外地輕快許多,心中的目標也越來越明確。
就在他們打算返回戀愛小屋時,裴星延的腳步突然頓住了。然後,一直以來都不急不慌的他,步伐驀地加快,迅速走到前方不遠處的灌木叢中。
寧楚楚驚訝地看著他這莫名其妙的舉動,猶豫片刻後,跟了上去。
走近灌木叢,見裴星延正半蹲在地上查看著什麼,寧楚楚也彎下身看了一眼,然後便不由得驚呼一聲。
一隻半大的花狗正瑟瑟發抖地蜷縮在地上,後腿上有明顯的血跡。它兩隻大耳朵垂著,一雙黑眼睛濕漉漉地望著他們,嘴裡還小聲哼唧著,看起來可憐極了。
裴星延試探地伸出手,花狗便小心翼翼地湊上去聞他修長的指尖,見這狗很溫馴,沒有攻擊他的意圖,裴星延便輕輕地將它抱了起來,絲毫不在乎雪白的上衣被它染臟。
寧楚楚輕輕摸了下花狗的頭,乾脆利落地掏出手機,道:“我叫個車,咱們送它去醫院看看。”
“好,麻煩你了。”
兩人很快便將花狗送到醫院,幸虧這小狗傷得不重,醫生簡單地幫它處理完傷勢,他們就直接帶它回了戀愛小屋。
路上,裴星延不嫌累不嫌臟,一直親自抱著這條花狗。寧楚楚看著他溫潤清朗的臉,和投注在花狗身上的憐惜溫柔的眼神,突然間心中一動。
以前,寧楚楚看見裴星延把玩他腕上的那串佛珠,隻覺得他在附庸風雅,甚至有裝X的嫌疑。
但此時此刻,她卻真切地從裴星延身上感受到了一種,發自內心的強大與溫柔。
正如神佛垂憐世人。
“你信佛嗎?”寧楚楚鬼使神差地問道。她並不是一個八卦的人,現在卻難得對一個人感到好奇。
裴星延輕笑一聲,說:“其實,在我成年之前,我是個真正的出家人。”
“啊?”寧楚楚震驚地打量著他,脫口而出問道,“你以前剃過禿頭?”
裴星延:“……”寧小姐的關注點有點奇怪。
他失笑地點了點頭,“是的。”
寧楚楚摸了摸下巴,極為認真地分析道:“你頭型不錯,顱頂也高,就算是禿頭,應該也是帥的。”
裴星延無奈地搖了搖頭,笑而不語。
眼看著快要回到戀愛小屋了,寧楚楚實在忍不住追根究底:“你以前為什麼要當和尚啊?能告訴我嗎?”
裴星延含笑凝望她,星眸中一片柔和,“等到了合適的時間,我會告訴你的。”
既然裴星延現在不想說,寧楚楚便也不強求,很快就將這件事拋到了腦後。
等到他們一起回到戀愛小屋時,已經臨近中午,眾嘉賓都聚在一起,正熱熱鬨鬨地錄製。
突然出現的寧楚楚和裴星延,理所當然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哇,哪裡來的小狗狗啊?”鐘欣悅第一個跑上前,興奮地打量著裴星延懷裡的狗。在看到它打了繃帶的後腿後,麵上浮現出一絲擔心。
寧楚楚言簡意賅地將他們發現小狗,又把他送去救治的事情說了一下,引發了眾人的讚賞。
“楚楚,你心地太善良了!”鄧雪兒感動地望著她,不遺餘力地吹捧寧楚楚。
明明大家的氣氛很和諧,卻偏偏有人要出來煞風景。
雲依柔皮笑肉不笑道:“也幸虧是在錄節目,不然楚楚向來是對這些小動物敬而遠之的。”
寧楚楚眉頭一挑。雲依柔這是在暗諷自己,救狗隻是為了在鏡頭麵前作秀?
寧楚楚現在都懶得跟她鬥嘴了,隻雙臂環胸,故作驚訝地環視四周,“哪裡有狗在叫?”
眾人愣了一瞬,反應過來後紛紛憋笑著低下頭。
不知前情的人會以為寧楚楚聽到了花狗的叫聲,然而他們在現場,親眼看到花狗很乖,一聲都沒有吭。這種情況下,唯一出聲了的“狗”就隻有……
不得不說,寧楚楚掌握了吵架的精髓。如果你跟對方據理力爭,解釋她提出的種種質疑,對方隻要稍微胡攪蠻纏一點,你最終都會落了下風。
像這樣壓根不理睬對方的質疑,隻揪住她的一個痛點放肆嘲笑,才是最能讓對方惱羞成怒的方法。
所謂吵架,就是要主動出擊,可不能被帶入到對方的節奏中。
寧姐,損還是你比較損。當然,高也是你比較高。眾人默默地想道。
果然,雲依柔氣得臉都綠了,她剛想張口斥責寧楚楚,就被裴星延打斷了。
裴星延在麵對其他人時,少了絲溫柔憐憫的佛性,更多的是冷淡疏離的高高在上。
他淡聲道:“寧小姐一片赤誠,是我見過的最坦蕩的人。”
不得不說,稱讚她的話從裴星延這樣風光霽月的人物口中說出來,還真讓人格外得意。
本來,寧楚楚聽到他誇自己“赤誠”、“坦蕩”,還稍微有點心虛,但看到雲依柔不甘而怨憤的表情,她瞬間舒坦了。
有人幫忙打臉,果然夠爽。
沒錯。她就是個赤誠又坦蕩的人。係統可以作證。
係統:“……”要點臉!!!=皿=
小花狗一點都不怕人,尤其愛粘著寧楚楚和裴星延,很快就跟彆墅裡的人混熟了,連向來眼高於頂的印少權都忍不住摸了兩把。
隻有任子鶴一臉嫌棄,道:“這狗有什麼好的?臟死了。”
看見寧楚楚把狗摟在懷裡,任子鶴不爽地嘟囔了兩句,“對狗的態度這麼好,對我就那麼凶,真沒眼光。”
任子鶴對寧楚楚那張臉可謂是一見鐘情,總惦記著想“泡”她,但他實在被寧楚楚懟得沒脾氣了,現在都不敢往她跟前湊。
聞言,寧楚楚淡淡地瞥他一眼,笑道:“這狗除了沒你健康,其他的都比你強。”
任子鶴:“……”你禮貌嗎?!
他瞬間炸毛,氣呼呼地反駁:“怎麼可能?!至少我還比它長得好看!”
說完這句話,任子鶴就愣住了。不對啊,他為什麼要跟一隻狗較勁呢?
最紮心的是,鐘欣悅歪了歪頭,一本正經地問道:“你……好看嗎?”
任子鶴:“……”屈辱!天大的屈辱!
他還沒來得及發作,隻見寧楚楚一把捂住那隻狗的大耳朵,像哄小孩一樣輕聲道:“乖狗狗,彆聽他瞎說,他就是嫉妒你受歡迎!”
任子鶴氣得胸膛劇烈起伏,最後卻隻能悲憤地錘了下沙發。
因為他發現……他確實沒有這隻狗受歡迎。QAQ
正當眾人圍在一起,討論著該給狗狗取個什麼名字的時候,導演一臉激動地宣布道:“各位嘉賓!今天,我們的戀愛小屋裡,將迎來一位新的嘉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