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區位於雪之庭裡側,迷蒙春景的百米之外,就是瘋狂肆虐的暴風雪。
夜晚,外麵總是傳來雪壓垮樹枝的聲音。
安娜旅行這麼久,什麼環境都睡過,就連整夜打洞的礦鎮都沒讓她這麼難以入眠。
“哢嚓——”
“哢嚓、哢……”
“哢——嚓!”
這聲音聽起來一驚一乍的,每一次都恰好在她最昏沉的時候響起,把她吵得心情煩躁。
“睡不著嗎?”
吹笛人低聲道。
安娜睜開眼,看見他近在咫尺的麵龐。
這麼近,兩人的鼻尖都輕輕挨著,看不清輪廓,卻能看清他祖母綠的眼睛。月光都不及他眼色柔和,像寶石又像湖水,與之相比,另一隻黑眼睛就像殘缺的空洞,讓安娜感到非常歉疚。
“沒有,我就快睡著了。”
她小聲說。
“我們可以偷偷溜出去看月亮。”
吹笛人眨眼道。
他眼裡的綠寶石在蠱惑她。
安娜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臉,拇指在他眼下徘徊。
“你的眼睛比月亮更好看。”
吹笛人低笑道:“現在也是你的眼睛了……你還喜歡什麼,我都可以給你。”
他微微側頭,用鼻尖蹭她。
安娜癢得縮起脖子:“彆這樣……”
她怕把修女們吵醒。
吹笛人往外退開一點,離開她的枕頭。
“抱歉,床有點小。”
修道院很詭異,安娜總是害怕半夜有人站在自己床邊,有吹笛人睡在外側,她安心了一大截。但是這種親昵的熱度也很讓她不安——他的臉那麼近,手也那麼近,因為床太小了,膝蓋隻能屈著,頂在她的腿上。
修女們的呼吸很平靜。
這種平靜之下暗藏的熱度,讓安娜非常難熬。
“哢嚓——”外麵又有一根樹枝折斷。
雪簌簌地下。
安娜頭腦越發清醒。
“臉真紅啊,小安娜。”吹笛人調笑著說,褐發柔軟地蓋在眼睛上。
安娜背過身去,不理他了。
兩個人都沒睡著。
吹笛人對修道院的事情有幾分憂心,一直在想它背後到底有什麼秘密。安娜則被身後的熱度困擾,數著綿羊數到臉紅冒汗。
“安娜,不舒服嗎?”吹笛人從身後推了推她的肩膀。
“我睡著了。”安娜說。
吹笛人從後麵看見嬌豔欲滴的玫瑰烙印,輕笑一聲,伸手環過她的腰。
“喂……”安娜掙紮了一下,被他牢牢抱緊。
他的胸膛滾燙,貼在她後背上,呼吸也很灼熱,就徘徊在白玫瑰附近,似乎在輕嗅它的味道。烙印是聞不出味道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安娜覺得再讓他聞下去,會暴.露重要的信息。
她又轉過身來,跟吹笛人麵對麵,試圖躲開他靈敏的嗅覺。
她的動作壓得木板吱呀作響,旁邊熟睡著的修女發出一聲夢囈,安娜整個人僵得不敢動。
吹笛人倒是笑得很隨意。
“沒關係。”他在安娜耳邊吹著氣說,“就交給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