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女孩的視線,對上了藏在阿麥拉身後的家夥。
——唯一的那種可能,他在這個團隊之中最大的競爭對手,默契無間而心懷不軌的搭檔,從背後殺死了他。
阿麥拉倒下去的時候,露出了凶手孤注一擲的臉。直到地上的家夥徹底不能動了,對方還是一副呆滯的表情。
仿佛他完全沒有想到,自己會這麼輕易殺了這個男人;又或者他無法去回想,自己到底為什麼……會突然爆出……那樣強烈的殺心?
是,他承認自己嫉妒所謂搭檔的個性,畏懼他強大的力量,甚至於……憎惡他對自己無休止的驅使和嘲弄。
那份殺意在過去的幾年裡,一直存在於他的內心深處。但他骨子裡是個怯懦的人,既沒有勇氣反駁對方,更舍不得隻要聽令與配合,就能獲得過去無法想像的金錢。
“你……你,做了什麼?”
和阿麥拉比起來,這個男人瘦弱如一把枯柴。他驚異地看著麵前的女孩,目光中透出懷疑與恐懼。
然而女孩沒有回答,甚至從瘦子的角度,她就像是……其實並沒有“看”著他一樣。
她在看誰?
女孩的手再次抬起,那雙水銀一樣的眼睛,倒映出新的目標。眼前的瘦子察覺到某種異樣,他驚惶地退了半步,又試圖再次抽出長刀。
然後,他看到麵前的女孩勾起唇角,露出一個沒有情感、隻像是某種“動作”的微笑。
瘦弱的男人突然渾身僵直,下一秒聽到從身後傳來的騷動。他猛地回頭,隔著短短十米的距離,對上了自家老大凝固的表情。
“fr……frog,”法爾多尼站在人群之中,有些困難地念出一個名字。他的視線下落,看到從自己的心臟位置,直直穿出的舌頭,“你……”
“原諒我,老大。”那個長著蟾蜍頭的男人在身後說,即使舌頭依然紮在彆人的身體裡,卻並不妨礙他發出聲音,“我必須為費多拉小姐報仇。”
“但、但……”
“我知道,殺死費多拉小姐這件事,您一直在猶豫。”蟾蜍頭笑了一下,“但是,就和此刻的我一樣——我們都無法否認,這份殺意在事實上存在。”
“即使不是今天,也會是今後的任何一個瞬間。隻要得到一個機會、或者麵對更大的利益,我們隨時……都會變成現在的模樣。”
蟾蜍頭說完之後,又思考了幾秒:“在倉庫裡的時候,如果再過十分鐘——即使沒有外力的影響,您是否已經殺死了費多拉小姐呢?”
“……”
法爾多尼沉默了,一半是無法否認,另一半是由於瀕死帶來的迅速衰弱。他感覺到心臟的跳動和擠壓像是要蹦出來那麼劇烈,下一秒就聽到了“噗滋”一聲。
……對方已經不需要答案了。
柔韌的長舌抽出了身體,帶出一團鮮紅的肉塊。法爾多尼微微顫抖了一下,最終緩緩倒了下去。
與此同時,他的嘴唇動了動,無聲地念出了什麼。
異能力……「緘默……審判」。
男人空洞的目光落在上方,映入自己最信賴的屬下的臉。下一秒,那張近在咫尺的、蟾蜍模樣的臉上,眉心出現了熟悉的紅十字。
緘默審判。
法爾多尼突然想起來,在很多很多年之前,自己曾是個虔誠的信徒、忠誠的士兵。後來他遭遇了一些事,從死人堆裡爬出來,變成了沒有國籍的幽靈。
然後……他遇到了費多拉,沒有姓氏的費多拉。
他們一起組成了“死屋之鼠”,在各個國家之間遊走,聚集起一群結隊的老鼠。終日啃噬著人類的米糧,將自己填喂的皮毛發亮。
然後……發生了什麼?
【“喂,法爾,】大概是幾天之前,費多拉告訴他,【“我碰到了一個非常優秀的新人,不過目前還沒通過測試,合格以後帶給你看看。】
【“新人?”】法爾多尼訝異地挑了挑眉,【“難得見你有這麼高的評價。”】
【“要不要打個賭?”】費多拉十分自信地說,【“如果我贏了,你就請我喝白鯊酒館最烈的伏特加!不是我說,我們到底多久沒一起喝過酒了?”】
【法爾多尼想了想,爽快地點頭:“不如再叫上死屋之鼠的弟兄們,大家一起喝——”】
……
之後的一切徹底黑了下去,他陷入了生者所不能觸及的永恒黑暗。
瘦弱的男人顫抖著身體,看著自己的頭目直挺挺的倒下。然後是隊伍中最強大的動物個性者,也在同時失去了生命。
“……不,不,……”
他無意識地說。
就像是一場瘟疫,從致命的病原體向外投射,隨時會收割下一條性命。
而現在,他距離病原體……距離這個看起來個頭不高的女孩子,隻有不到半米的距離。
然而他哆嗦了很久,至少有幾分鐘,新的死亡並未再度降臨。
“……居然就這麼停下來了?有點失望啊。”
下一秒,瘦子聽到一個柔和的少年音,像是在評價一項半成品的實驗。然後,在他那乾瘦而粗糙的肩膀上,落下了一隻並沒有多出幾分肉感的手。
他劇烈的顫抖了起來,耳中最後的聲音,是一聲清淡而冰冷的:
“異能力——「罪與罰」。”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6473776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