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五十五章(1 / 2)

這是……再明顯不過的陽謀。

當看著有棲川惠子的那張臉, 以及她平靜的表情時, 所有人都意識到了這一點。

說她在博取同情也好, 為了證明自己也罷……這種行為或許會引起評委對她態度的傾斜, 又或者正好相反。

無論是哪一種, 試鏡並不會因此中止。作為另一個當事人,黃瀨涼太的心情比彆人都要混亂。

他呆呆地看著對方向他走來,目光落在那張帶著傷疤的臉上,一瞬間不知道該怎麼反應。

“抱歉, Kise君, ”有棲川惠子走近對方,把那張用個性製作的假麵貼回臉上, 向他鞠了個躬, “請開始吧。”

“啊, 哦, 沒問題。”畢竟是習慣了各種突發情況的公眾人物, 黃瀨涼太很快點點頭, “那就開始吧。”

“這位……”

“走,趁著那家夥沒過來。”

依然是和第一輪一樣的開頭, 然而當有棲川惠子開口的時候,整個攝影棚的呼吸聲都消失了一瞬。

“沙羅雙樹”的聲音沒什麼起伏,卻讓旁觀者在那一瞬間, 產生了針紮一樣微小的痛感。她這些年經曆過的痛苦, 在這戲劇一樣荒誕的重逢之日, 故人麵前, 終於折射出極其細微的一線。

“早川三郎”也呆了一秒,當他回過神時,麵前的女人已經先行一步。

兩人走過一段坑坑窪窪的廢墟,在接近出口的時候,早川三郎因為驚嚇帶來的脫力,半倒在了牆邊。

即使在倒下去的同時,他依然本能地護住了懷裡的新婚妻子。沙羅雙樹在同時回頭,正好將這一幕落入眼中。

她當然沒有嫉妒,或者產生其他類似的情感——或者說,此時的她,有任何的立場、資格、理由,去催生這種可笑的情緒嗎?

這個男人早已不屬於她,就像她也不再是曾經的沙羅。今日的相遇僅僅是意外,而她之所以救他,也和曾經救其他人沒什麼區彆。

如果一定要找出什麼不同的話,就是在一刹那的猶豫之後,她依然伸出手,試圖去拉住對方。

然後被慌亂之中的早川三郎,拽下了臉上的麵具。

麵具下麵是厚厚的繃帶,她並不會因此而暴露真容。何況那張臉早就變得像惡鬼一樣醜陋,除了她自己之外,這世上不會有第二個人認得出來。

然而,在麵具脫離身體的瞬間,沙羅雙樹依然呆住了。

慌亂、憤怒、衝動之下的本能,或者還有其他什麼。在那張凹凸的繃帶麵孔徹底露出來的瞬間,女人毫不遲疑的出手,扼住了男人的後頸。

男人睜大了眼睛,彼此的瞳孔落入對方的眼中。他徒勞地掙紮了幾秒,終於暈了過去。

然後沙羅雙樹回過神來,仿佛被燙到了一樣鬆開手。又在對方即將摔倒下去、砸在自己未婚妻身上之前,重新拉住了他。

然後,把人輕輕放在了地上。

“OK!可以了!”

下一秒,旁邊響起鈴木導演滿意的聲音。而另外兩位導演的臉上,也露出了讚同的表情。

——他們幾乎被徹底的引入了這段戲中,包括身為當事人的黃瀨涼太。金發的少年正從地上爬起來,但表情明顯還沒出戲。

不同於源千代仿佛模板一樣、但依然隻是“模仿”的表演,有棲川惠子真正展現了一個鮮活的、仿佛是從劇中走出來的“沙羅雙樹”。

到了這個時候,雖然還有兩人沒有試鏡,但在大多數人的心裡,這個角色已經有了歸屬。

坦白地說,有棲川惠子或許依然稱不上是一個“優秀的演員”。但就像黃瀨涼太一樣,對於沙羅雙樹這個角色,她擁有無可置疑的個人優勢。

有棲川惠子和黃瀨涼太點頭道彆,後者的表情依然有點恍惚。織田深雪站在場外,感覺到周圍帶著同情或其他含義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

對於下一個試鏡的人來說,這其實不算是個很好的開頭。

或者說,直到今早的試鏡開始,所有人都沒想到,會出現這樣一種“意外”。

作為此刻的視線中心,織田深雪沒有關注其他人,快步走進了場地。黃瀨涼太看著她過來,下意識招呼說:“織——”

他的話沒說完。

眼前一花,原本站在數米之外的人,已然出現在他的麵前。當黃瀨涼太反應過來的時候,他被人抵在身後的牆上,耳邊響起冰冷的女聲:“彆動。”

“……”

黃瀨涼太僵住了。

頸側似乎觸到了什麼冰冷的東西,又或者隻是錯覺。少年突然覺得難以呼吸,就像一雙手緊緊勒住了胸腹,每一個細胞都填滿了僵硬。

然後他被人放開:“走,趁著那家夥沒過來。”

黃瀨涼太張了張嘴,本該在這裡念出的音節,隻剩下一個模糊的發音。他幾乎是本能地跟著對方走了一步,然後突然意識到——

自己居然,就這麼入戲了?

幾分鐘前和有棲川惠子對戲的記憶,就像被直接炸開的水窪,蒸發的一絲不剩。少年的腦海中隻剩下那雙灰色的眼睛,鋒利、冷淡又與什麼相隔,就像鏡子塗層後的表麵。

讓人忍不住想去觸碰,在摸到玻璃冰冷的溫度時,悵然的放手。

前方的少女已走出數米,回過神來的男人連忙跟上。因為抱著自己昏迷的妻子,難免走的跌跌撞撞。

而帶路的人卻完全沒有回頭,就像她真的隻是為了B·J的消息而來;就像過去每次搭救落難者,卻不曾停下過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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