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樓上一躍而下的瞬間,他對死亡的期待,應該是真實的吧。
但是,當她撲了過去,抱住他咬住他的時候。那個男人摸了下流血的嘴唇,露出的那個笑容,同樣是真實的。
就像是更早之前,他們擠在咖啡店的餐桌上,約好了要在三個月內結婚;
或者初次見麵的時候,黑發青年眼神微微瞪大了眼睛,像是個少年一樣乾巴巴地說,“我叫太宰。那個,太宰治。”
“總之,謝謝你了,太宰君。”她說,“當時我和敦君都暈過去了,麻煩你把我們送過來。”
太宰愣了一下。
“啊呀,閒院小姐太客氣了,這樣一本正經的道謝……”
聽著男人那熟悉又陌生的,仿佛習慣性油嘴滑舌的聲音,織田深雪笑了一下。
她沒有說話。
那個黑漆漆的夢境……還有出現在夢裡的那隻怪物。更進一步地說,此時她所在的這個地方,這家醫院,身邊這個披著熟悉的殼子的陌生人。
她似乎,已經從這些紛亂駁雜的人與事中間,找到了一些可能的線頭。
事實證明,即使是書裡世界的假人,太宰的行動力依然和他盜刷中也卡的速度一樣。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個世界的太宰,和織田深雪認知中的那個“真實的太宰治”,相似度非常的高。
在太陽下山之前,他們就辦好了出院的手續。織田深雪在附近的章魚丸子店打包了幾盒便當,又順便拎了兩個蟹肉罐頭。
“咦,閒院小姐也喜歡吃這個嗎?”
看到少女提出來的東西,太宰盯著蟹肉罐頭說。
“挺喜歡的,不過不能吃太多。”織田深雪說著,把其中兩個便當盒子遞給太宰和中島敦,“這兩天麻煩你們了,這家店味道很好,請務必收下。”
兩人都有些意外,不過並沒有拒絕。中島敦甚至手忙腳亂的抱著盒子,然後對她九十度鞠躬。
織田深雪看著他柔軟的臉,又想起了那個穿著黑衣的“白色死神”。其實是同樣的一張臉,同樣年紀的男孩子,原來也可以是現在這個模樣。
“不要這麼客氣啦,敦君,”她說,趁機又摸了下對方的頭,“難道我們不是幼馴染嗎?”
“……”發現自己已經被摸習慣了的白色大貓。
三人又閒聊了幾句,很快就到了分開的地方。在正式道彆之前,太宰對織田深雪說:“嫌疑人仍在逃逸中,雖然對方的目的存在疑點,但我們認為他十有八|九會來找你的。所以,我們和您的經紀人商量過,近期最好儘可能暫停一切需要公開露麵的活動。”
“我沒什麼問題。”織田深雪點點頭。
本來她也不是到這裡搞事業的。應該說,設定這個故事的人之所以給了她這個職業,或許就是為了增加“意外”發生的可能性。
“另外,聽說小姐在偵探社附近有住所,可以考慮搬過去。在事件解決之前,偵探社會提供保護的。”
織田深雪沒有拒絕,事實上關於這件事,她的經紀人剛才也打電話說了。那處住所與偵探社處在同一條街上,是個安保不錯的小區。
實事求是地說,武裝偵探社並非什麼大規模的組織,不可能分出多少人手看顧她。而身處一個絕非善意的世界,織田深雪更不願意將自身安危寄托在他人手中。
何況,以她之前的夢境,以及費奧多爾身後出現的黑影……這個世界,怕不是能靠個體硬肛或者異能力對抗,就能解決掉的。
這天晚上,織田深雪解決掉便當之後,收到了偵探社發來的一份資料。
資料並不複雜,主要是對這次事件的總結,以及關於綁架案嫌疑人——這個世界的費奧多爾·米哈伊洛維奇·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個人信息。
從能查到的檔案內容來看,他是個清白、旅居國外的普通毛子,無犯罪記錄。室友森林太郎是個醫生,兩個人隻合租了幾個月。
織田深雪:“……”
行吧,我信了你是個好心的俄羅斯人。
對著這份檔案發了會兒呆,織田深雪還是沒能看出什麼東西。最後少女退出界麵,看了一眼手機屏幕上的時間。
晚上十一點,這個時間平時她差不多準備睡了。不過今天中午才恢複意識,嚴格來說已經睡了很久。
但是乾熬著也不行,不管怎麼說,躺一躺總能醞釀點困意吧。
就當是調時差好了。
另外,如果又做夢的話,或許……
織田深雪轉著一些零散的念頭,很快洗漱完畢並爬上床,閉著眼睛開始假寐。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淺淺的困意終於籠罩了她。
然後她再次聽到了,那種由遠及近的,咕嘰咕嘰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