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發青年一邊說,幾乎是手忙腳亂的從垃圾桶裡爬了出來,腦袋上甚至還頂著一條鹹魚。他默默把鹹魚丟回垃圾桶,隱約聽到了一聲悶笑。
他裝作沒有聽覺,又抖了兩下身體,然後站直了看向對方:“深雪醬,你還沒睡啊。”
“你不是也沒睡?”織田深雪不冷不熱地說。
“……”
心虛的某人默默閉上了嘴,畢竟他倆都心知肚明:太宰治會選在這個地方過夜,當然不是因為這裡風水優良風和日麗因地製宜。
沉默在黑暗中延續了片刻,除了隱約的風聲之外,織田深雪還趕走了一隻嗡嗡的蚊子。最後少女呼了口氣,把垃圾桶蓋子撿起來壘了回去:
“回家吧,然後洗個澡睡覺。”
在兩人交往的兩個月裡,太宰治帶織田深雪去過他的好幾處住所,其中之一就在織田家的這個小區。雖說兩邊的房子幾乎是位於南北角,但小區也就這麼大,從這裡走過去最多十分鐘。
太宰治並沒有立刻回答,沉默了一會兒之後,他慢吞吞地開口:“其實,我有點睡不著。”
織田深雪:“……”
太宰治:“深雪醬也睡不著吧。”
織田深雪:“……”
太宰治振振有詞:“畢竟我們在‘書’裡呆了五天,當時的身體並不算現實中的本體。雖然消耗了一部分精力,但從根本上來說,身體幾乎等同於睡了五天的狀態。”
織田深雪:“……”
太宰治再接再厲:“所以精力充沛到失眠什麼的,是非常正常的情況。不然的話……”你為什麼半夜出來找我。
求生欲讓港黑前首領點到即止,沒有說完後麵的幾個字。
原本看起來準備離開的少女,在對方簡單明了的一番論述後,表情僵硬的定在了原地。而黑發的青年看著她,從用詞到姿態都非常坦然。
忽視掉後者身上傳來的詭異氣味的話,宛若孤男寡女夜黑風高暗度陳倉。
“所以,”最後,織田深雪語氣古怪地說,“你是在邀請我嗎?”
太宰治眨了眨眼:“嗯。”
少女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如果我有其他要求呢?”
太宰治:“嗯。”
織田深雪:“對你做什麼都可以?”
太宰治:“……嗯。”
織田深雪突然笑了起來,周圍的溫度莫名下降了幾分:“行啊。”
二十分鐘後,織田深雪拖著一隻癱軟在地的港黑前首領,用異能力直接扭開了他家的房門。然後把外表看起來沒什麼問題、隻是顴骨那裡莫名青了一塊的男朋友提進去,開了燈之後開始尋找目標。
然後她確認了衛生間的方向,又一路把人拖進內室,丟進了浴缸。開了自動感應的出水口開始放水,瞬間糊了太宰治一臉。
“咕、咕嘟嘟……”
男人努力在池子裡撲騰了兩下,勉強把自己的大衣丟開,然後扒著浴池的邊緣趴了上去。
“深雪醬……”他說,語氣可憐巴巴的,整個人看起來可憐弱小又無助,“好痛哦……”
少女低頭看了他幾秒,然後蹲下身和他麵對麵:“爽嗎?”
太宰治欲言又止了一會兒,最後乾巴巴地說:“爽。”
兩人麵麵相覷了一會兒,最終少女“噗”的笑了起來。
她笑得很厲害,就像是某些積壓的情緒突然止不住了,抓著外側的浴缸,整個人笑得全身發抖。笑著笑著,她的眼睛在頂燈的照射下映出一點水光,漸漸變成一層薄霧。
“你混蛋。”她哽咽著說。
“嗯。”太宰治依然這樣回答。
混蛋,混賬,王八蛋。
就算到了這個時候,也不肯說一句“對不起”的家夥。
因為沒有意義嗎?
織田深雪透過被模糊了的燈光,想起初次見麵的時候,黑發青年那張蒼白的臉上,睜開一雙空洞的眼睛。他確然是非常好看的,那甚至並非是皮相的精致,而是……而是一種龐大而未知、即將折斷碎裂的絕望。
就像深淵一樣。
她不得不承認,在自己內心的深處,潛伏著一些並不那麼安分的東西。或許隻是她個人的偏好,或許每個人多少身上都存在過,或許是那些被肢解隱匿的記憶,在那一瞬間產生了微妙的共鳴。
即使沒有後來的陰差陽錯,織田深雪想,她也會記住他。
“太宰治,”最後少女長長的呼了口氣,重新站了起來,“隻有這一次。”
她沒有說具體是什麼,但彼此心知肚明。黑發的青年點點頭,就看到自己的女朋友撿起被水浮起來的衣服,沒有掩飾自己嫌棄的表情:
“你洗洗吧,我去那邊衝一下。這件外套你還要嗎?我記得不能水洗吧。”
作為港黑首領的定製衣物,她的男朋友曾經提過一次價格,是個讓織田深雪發出“哇哦”聲音的數字。
太宰治看著她,然後點了點頭:“放著就可以了。”
看起來乖巧又可愛。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有點事所以比較短,本來應該還有幾百字。
啾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