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裡一片寂靜。
兩人離得極近, 近到再靠近一點,晏溯就能吻到躺在床上的人,彼此瞳孔裡倒映著對方的模樣, 雲洛沒有動作, 像是被嚇住了。
晏溯也不敢再進一步,尷尬之餘覺得就這麼放過這個機會,他又不甘心。
保持雙手撐在雲洛身體兩側的姿勢,晏溯不動聲色斂去麵對雲洛突然醒來的慌亂,可自己欺騙不了自己,麵對萬千蟲族大軍不曾慌亂過的陛下, 在這一刻,在這個偷親不成反被抓包的時間裡, 呼吸亂了。
心也亂了。
隻是麵上裝的平靜而已, 若是仔細去看, 便能發現他身體的緊繃,臉上稍有些不自然的表情,和亂了節奏的心跳聲。
陛下選擇這個時候過來,就是為了悄悄驗證心裡的想法,他本不該這麼做的,三更半夜跑到雲洛房間親人一口算什麼,更何況,還是在雲洛未知情的前提下。
但他又是那樣急切的想要知道自己對有雲洛的感情,對雲洛的感情已經超出了他的預料, 若不是白天發生的事,他還不會細想, 不細想就不會發現, 自己心中早已對雲洛生出異樣的渴望。
不再是初見時那種想要收集的, 而是另一種更深層麵的感情,他不在滿足於單方麵的感情,他希望得到對方的回應,不再是簡簡單單的獨自霸占雲洛,這已經不能滿足他了,他想要的,是自己在雲洛那邊得到同樣的特殊對待。
饒是一向對感情五感的陛下,也知道生出這樣的想法絕不再是簡簡單單的因為失憶期間對雲洛產生的依賴。
身邊沒有人可以問,他本考慮了要不要問問蔚淩,想想蔚淩年少時就跟在自己身邊,因為職責也少有和人正常相處的經曆,不一定能幫自己解決問題,思來想去,陛下決定自己暗中試一試。
選擇了雲洛平時的熟睡時間,陛下偷偷溜進了雲洛的房間。
為了方便失憶後小白的進出,雲洛是將小白信息錄入莊園係統的,後來陛下恢複記憶,雲洛也沒收回這項權限,以至於到了現在,陛下依然可以暢通無阻的進出莊園大部分地方。
包括雲洛的房間。
如他所料,雲洛正陷入熟睡。
陛下踏著月光靠近床邊,黑夜阻擋不住他的視線,透著淺淺的月光,他看向床上的青年。
有一瞬間,他幾乎要忘了自己是來乾什麼的,隻想就這麼注視青年的睡顏,直到守候青年醒來。
不知道看了多久,或許隻是一瞬間,或許過去了不少時間,晏溯突然驚醒,驚覺自己看了不少時間的陛下麵色變得複雜。
晏溯站在床邊,陷入短暫的茫然,他現在人已經來了,該怎麼確定自己心中的想法?
陛下覺得,再難纏的對手都沒像現在這樣讓他感到棘手過。
若是想要雌性,隻需要他鬆口,透出一點風聲,絕對會有大把大把的雌性可供他挑選,可那些都不是他想要的,除了雲洛,他不想要任何其他人。
是了,從始至終,他想要的,都隻是一個雲洛而已。
無關性彆、無關身份,隻因為這個人是雲洛。
注視著雲洛陷入沉眠的恬靜睡顏,晏溯不自覺慢慢靠近,在這個過程裡,他的內心是混沌的,他不確定自己想要做什麼隻是遵循本能靠近雲洛。
其實他更想變回大貓,將雲洛嚴嚴實實藏在懷裡,最好能讓雲洛身上沾染自己的氣息。
不合時宜的念頭想起,晏溯一點都不想打斷,他看著對自己毫無防備的青年,想用尾巴將這人圈起來,禁錮在自己身邊,隻能跟著他,哪裡都去不了。
他想吻上去,吻在那張顏色淡粉的唇上,讓那張唇因為自己染上豔色,他迫不及待想要宣泄自己的感情。
他想要雲洛變成他的。
仿佛有一道光擊中,晏溯突然想明白了,他對雲洛,是獸人對伴侶的那種占有欲,他想要親吻這個人,想要這人身上從裡到外都是自己的氣息,他想雲洛對他笑,心裡眼裡都隻有他,不會被彆人分去分毫。
他想要一個完完整整的雲洛。
各種想法間,他離床上的青年越來越近了,靠近後,他能聞到青年身上淺淺的香味,不是其他雌性因為愛美噴在身上的香水味道,而是另一種獨特的,隻屬於青年的香味。
這道香味很淺很淺,隻在不經意間泄露出來,幼崽形態時,他經常窩在雲洛懷裡,在這種氣味的伴隨下陷入睡眠。
熟悉的味道襲來,陛下神情恍惚了一瞬,像是又回到了那段無憂無慮的日子,他可以肆無忌憚窩在雲洛懷裡,會在撒嬌之後得到一個溫柔的親親,或者舒服的順毛服務。
他想以後也能這樣,他不想因為恢複記憶和雲洛拉開關係。
可他不難從雲洛的態度裡感覺到,雲洛不是這樣想的,恢複記憶後,他很明顯感覺到了雲洛的疏遠之意,不,這種疏遠更早可以追溯到他變成少年形態的時間。
雲洛要的,或許隻是一個乖巧可愛的小寵,是他先不知足了,若是理性,他應該在恢複記憶時及時抽身離開,從小到大他一直都知道,他不需要感情這種累贅的東西。
他沒有這麼做,他甚至隱瞞了自己恢複記憶的事,繼續住在莊園,繼續用失憶時的樣子和雲洛相處,他承認,那一刻,他貪心了。
他不願放棄唾手可得的溫暖,若是從一開始就不曾擁有,他可以獨自熬過漫長的孤寂,享受到了那樣的溫暖,又怎麼可能甘心回到以前的孤寂中去。
晏溯從來不是什麼優柔寡斷的人,既然決定了,就一定要想辦法達到目的。
陛下記得,還是小貓時,他意外碰到過雲洛的嘴唇,他記住了那種柔軟的感覺,若是現在親下去,感受到的,會是一樣的柔軟嗎?
恰在這時,雲洛睜開了眼睛。
晏溯目的沒達成反而被抓了個現行,整個人都陷入了一種懵逼和茫然的狀態裡,他不知道自己該是什麼反應,正如他不知道雲洛為什麼會突然醒來。
他想說點什麼,張了張嘴,卻覺得無從說起,說自己為什麼要大半夜溜進來嗎,還是說自己為什麼要偷偷親人……
憋了半天隻來了一句:“你怎麼醒了?”
雲洛沒有回答他,而是定定看了男人一會,抬手揉了揉眉心,閉上眼又睜開。
雲洛現在也很懵,彆看他麵色平靜,如果晏溯沒有因為慌亂失了平日裡的觀察力,就會發現雲洛眼裡不斷湧起的波瀾。
不怪雲洛現在心態不穩,任誰大半夜醒來猝不及防對上一張放大的臉,這張臉還離自己這麼近,都不會保持原有的淡然,不尖叫出聲已經是很克製的了。
雲洛暗自掐了自己一下,有痛覺,不是做夢,他幾乎被男人整個籠罩在身下,做不了什麼大動作。
“你這是想做什麼?”雲洛皺著眉,語氣不太好。
“我……”
不等晏溯給自己找借口,雲洛不耐煩地打斷他:“我不管你想做什麼,白天鬨也就算了,大半夜的讓人睡個安生覺不行嗎?”
雲洛本來睡得好好的,冷不丁被人打擾,心裡有股說不出的火氣。
見晏溯愣在那不動,雲洛推了他一下:“鬨夠了沒有,鬨夠了就滾出去,唔——”
盯著雲洛張張合合的唇,晏溯一個字都沒聽進去,他破罐子破摔地想,這次被抓住了,不知道還有沒有下次機會……
直接用嘴堵住了雲洛的聲音。
兩人本就離得近,晏溯隻要低低頭,就能成功碰到雲洛的唇雲洛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就被男人的吻砸了個嚴嚴實實。
他倏地睜大眼睛,眼裡全是不可置信。他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嘴唇上不斷傳來的濡濕感明確昭示著,他沒有在做夢,他是真真正正被晏溯親到了。
還不是那種簡單的嘴唇相碰的吻。
他能感受到不屬於自己的舌尖輕叩牙關,因為太過震驚他甚至忘了抵抗,輕而易舉就被男人得逞。
男人的吻可以說是毫無章法,一切憑本能行事,攻擊力卻極強,雲洛伸手推拒的動作到了後來成為緊緊抓住男人的衣服。
活了無數個年頭,雲洛還是第一次被人這麼親,迷迷糊糊中他忍不住想,難怪人類喜歡這樣的行為,原來是因為很舒服。
雲洛一向是個享樂派,自己舒服了,半夜被吵醒的火氣也消了不少。
這個吻持續的時間不長,也算不上短,最後是雲洛感覺膩了,使勁推了晏溯一把。
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晏溯如夢初醒,忙鬆開雲洛,往後退了兩步。
這樣一番動作下來,雲洛睡意徹底沒了,乾脆攏了攏衣服坐起來,控製光腦打開房間的燈。
雲洛靠在床頭,語氣慵懶地開口:“說吧,受了什麼刺激大半夜跑來發瘋?”
晏溯站在床邊,眸色暗沉。
他做好了雲洛會生氣的準備,結果看樣子雲洛一點都不生氣,甚至沒把這件事當一回事。
為什麼不生氣?
是因為一點都不在意嗎?
不在意被他吻,還是……不在意他?
青年半倚在床頭,眼睛蒙上一層霧氣,臉頰泛起誘人紅色,嘴唇如他所願成了深紅色,領口因剛才的動作鬆散,露出大片雪白肌膚,讓人忍不住想要在上麵留下點什麼。
美色當前,晏溯心裡半點愉悅都沒有,他定定看著雲洛,眸色越來越沉。
感受到房間不斷降低的氣壓,雲洛不明所以。
某根緊繃的弦突然斷了,晏溯一隻腿半跪在床上,傾身逼近雲洛:“你為什麼一點都不在意?”
雲洛的表現和他想象中相差太大了,男人無法控製心中的恐慌,周身氣勢不受控製地傾瀉出來。
雲洛不適地皺了皺眉:“你收一收。”
“你告訴我,你為什麼一點都不生氣?”晏溯稍微壓了一下身上的氣勢,目光死死盯在雲洛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