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東郡發大水衝毀良田已經是太子重病昏迷時的事情了,遊奉雲在得到河東郡受災的消息後便第一時間組織人手開展救災工作,並且調動相鄰郡縣的糧食儲備救濟河東郡受災百姓,花費了一個多月的功夫才將水災平息下來。
然而在這件事發生了三個多月後,從河東郡傳來急報再朝堂上爆出這樣的事情,可想遊奉雲的內心有多憤怒。也同時可以反映出,當地豪強在大陽縣的勢力有多強,與當地官府的聯係有多密切。
而坐在椅子上聽政的遊玉歲更是知道,河東郡的郡守與李家有千絲萬縷的關係,想要查案必定牽連眾多,整個河東郡都要換一遍官員。而且,還有無數的刺殺躲在暗處等著辦案的人。
而且,這件事遊玉歲也不會去管,管了就意味著要被燕王黨和吳王黨惦記住,覺得他是搶了他們的功勞。
於是,遊玉歲在遊玉衣和遊玉扇請命為父皇分憂的時候狠狠的咳嗽了起來,纖細的十指死死揪住自己心口的布料,隻見坐在椅子上聽政的太子殿下臉色越發蒼白,眼尾薄紅也越發鮮豔,一看就是不正常的模樣。
遊奉雲的目光很快被遊玉歲吸引了過去,他看著遊玉歲道:“太子怎麼了?”
而一旁跪著的遊玉衣和遊玉扇則是用不善的目光看向遊玉歲,明明是他們兩個爭奪查案權的時候,太子把眾人的目光吸引走算怎麼回事。
隻見遊玉歲擦掉從舌尖咬出來的血道:“兒臣聽聞此事動氣傷到了肺腑,讓諸位看了笑話。”
遊奉雲聞言狠狠地皺了一下眉頭然後對身邊的小太監道:“將太子扶到偏殿,宣太醫。”
“多謝父皇。”遊玉歲搖搖晃晃地站起來道。
很快,遊玉歲便跟著小太監離開去了偏殿。
遊玉歲剛在偏殿裡的小榻躺下沒多久,他就聽見急匆匆的步履聲,下一刻自己略顯冰涼的手就落入了霍西陵溫暖乾燥的雙手中。
“殿下可有事?”
依霍西陵的官職是不能進入宣政殿聽政的,他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才讓遊玉歲突然病倒。
“孤沒事。”遊玉歲睜開眼睛道。
霍西陵卻道:“殿下,我總有一天能夠站到離你最近的地方,不會像現在這樣。”什麼都不知道。
就在此時,被人緊趕慢趕請來的崔太醫和太醫院院判大人也都趕到了宣政殿偏殿。
熟練如崔宴幾乎和遊玉歲對視一眼後便知道遊玉歲在裝病,於是他放下藥箱開口問道:“可是動了氣?”
遊玉歲點頭,接著崔宴一隻指縫裡捏著針的手搭在了遊玉歲的手臂上,然後借位擋住了太醫院院判的視線,在遊玉歲手腕的穴位上紮了一針。
“可是心絞痛?”崔宴繼續問道。
遊玉歲乖巧點頭,崔神醫說什麼就是什麼,把他說重一點,河東郡的紛爭他都不想管。
“果然如此。”崔宴把完遊玉歲的脈象後如此道,然後又讓開身子讓一旁的院判把脈。
隻見看著院判的手指剛搭上遊玉歲的手腕沒多久眉頭便狠狠皺起,他道:“殿下若是再不好好將養身子,怕是……”
老院判的未儘之語沒有說完,但周圍的人也已經明白了他要說什麼。
而那邊的崔宴很快便寫好一張方子,接著交給老院判看了一眼又道:“晚輩準備用藥材與針灸相互配合,穩定殿下病情,院判看是否可以。”
“可。”老院判看著這一張藥方忍不住自歎弗如。
於是,在宣政殿偏殿的遊玉歲就又被崔宴紮成了刺蝟。
遊玉歲:……我懷疑他在尋私報複。
而在宣政殿正殿,群臣還在為派哪個皇子前去查案吵得不可開交。
尤其是遊玉衣,他實在是太想要抓住這個機會了,之前發生的事情讓他的名譽跌到了穀底,雖然有李夕月不斷出席各種賞花宴為他澄清,但是依舊收效甚微。
遊玉衣眼看著太子各方麵都要超過自己,並且還頗得聖寵的模樣,他不由心慌了,如果自己再做不出什麼成績來,他怕他父皇遲早會厭棄他。
所以,這個機會,他必須要爭到手。
而三皇子一派也是不肯輕易放過這查案權,那河東郡郡守與他們牽連頗多,不知道有沒有參與進去,若是參與進去,如果被大皇子查出來那就不好了。
尤其是他們經曆過大皇子一派追著長公主咬的場麵,他們可以肯定若是河東郡郡守與此事有關,八成他們是要脫層皮的。
所以,三皇子一派必然支持遊玉扇親自前去查案,查到不對勁的就趕緊毀掉。
雙方各有自己的算盤,朝堂之上一時爭執不下。
遊奉雲之前的怒氣也漸漸收回,他的手指輕輕敲著案幾,然後看向了人群中最安靜的謝檀。
謝檀,謝家人,官職大理寺少卿,這樣的位置幾乎遠離政治中心,而且他還是太子的表哥,而太子剛才發病,這件事肯定是落不到他頭上的,於是謝檀成了雙方爭執中唯一的局外人。
“謝愛卿,你認為朕應該派哪位皇子去呢?”遊奉雲開口問道。
當身穿絳紅色官服清豔公子被遊奉雲點名的時候,他神情淡淡地開口道:“臣以為,不如讓兩位殿下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