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進殿,大半朝臣都莫名倒吸了口冷氣。
這鄉女的神韻體態皆和八年前的梁家小姐如出一轍,不能不為之驚歎。若非知曉她已身死多年,他們幾乎要以為那小姐詐屍,重回世間了。
梁宿寧緩緩步入大殿,不見半分鄉野村姑露怯的窘態,反倒是端正地屈膝行了禮,擲地有聲道:“民女黎寧拜見陛下。”
晏文德這幾年來身側來來往往的女子太多,早不記得當年於他手中香消玉殞的梁氏女,對她倒也沒什麼太大反應,隻探詢道:“你便是解決雲州人販大患的那個女子?”
“正是民女。”她抬起頭,毫不避讓地直視晏文德,“現如今當今律例有甚多不妥之處,導致民間民不聊生,百姓大多朝不保夕,假以時日定有大亂。”
“民女自幼對律法之學知之甚多,還望陛下允準,讓民女參與刑部修撰條律一事,民女定儘心竭力,不負所托。”
晏文德早已對朝政之事不聞不問已久了,每日上朝也不過做做樣子,朝中大多事務皆聽這些朝臣的意見,尤其是以人數較多的趙黨為首。
他側頭看向趙欣榮,想聽聽他的意思,趙欣榮會意,上前走了幾步,話間滿是尖酸的刁難:“修撰律法這樣大的事,怎能單聽你的一麵之詞?”
“你說你能修便能修了?若如此,天下人都說自己能修,豈非都能修了?”
“此事大可讓她一試便知。”晏羲和側身擋在梁宿寧身前,垂眸睥睨著趙欣榮,冷笑道,“她能不能修律文,也不是趙公公你說了就能算的。”
他與趙欣榮於朝中對峙,誰也不肯退讓半步,眼見著氣勢越發劍拔弩張,陳達忙站到趙欣榮身側打圓場:“若這民女真有這能耐,大可讓臣等見識一下。”
“臣記得京郊城南有處田莊,豪強地主多年隱瞞所占田畝數量,一直是朝中的心腹大患,若這女子真有本事,不如便將城南土地儘數丈量記冊,我等或可能信服一二。”
晏羲和眸色一凜:“這些是非,難道不是陳大人你自己所修律法不完備而惹出來的禍事?怎的倒讓彆人來給你善後?”
“你......!”陳達被戳了痛處,想要反駁又不知如何為自己辯解,一時語塞得滿臉漲紅。
“我會去。”梁宿寧從晏羲和的身後站了起來,將他拉到身側,定定地瞧著陳達,堅決道,“隻是如若我真的做到了陳大人所不能及之事,就請陳大人退位,換我來做這刑部尚書。”
“不知你......敢是不敢?”
陳達一愣,絲毫沒想到這小小貧女竟敢如此口出狂言,他心底莫名有了一絲驚慌。但他在朝中摸爬滾打了這麼多年,又怎能將顏麵任由一個女子放在地上踩?
他上下掃了她幾眼,輕視道:“你儘管去,若你真成了,我這位置大可讓給你,不過......”
“若你這事成不了,你便從宮門口行跪拜大禮,一步一叩地跪到這正殿之上,算作你今日對本官不敬的賠禮。”
晏羲和忍無可忍地欲要衝上前,卻被梁宿寧攔在了身側,她從容一笑:“可以,但陳大人你不會有這個機會的。”
她口氣不小,在場之人無不為她日後的處境所懸起一顆心。要知道那城南的地主早已自成一派,且盤亙在那片土地上多年,一點一滴積累下的勢力與人手皆不是隨隨便便能連根拔起的。
稍有不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