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心中的奇怪危機感再濃重,方衝也得聽話的去幫他老板搬行李,裴老爺子問起來,他還得笑嗬嗬的、自己也沒弄明白的、下意識為兩位老板打掩護。
簡直是感動上京好員工!
紅藥和裴慈這兩位被掩護的人卻一點兒也沒感受到方衝的苦心,他倆正在‘搬家’,從香燭店後院,搬到紅藥之前看中的那個有鬆有柏有竹還有紫藤小亭的院子。
紅藥的東西不多,不過幾身衣服、一套枕頭被褥,一個來回就能收拾完,真正需要費力費心的,是他和裴慈合力完成的那一大批瓶瓶罐罐盆盆插花。
紅藥想一瓶不落的全部搬到新臥室去。
裴慈矜持的表示這太麻煩了,也不是什麼特彆驚豔的作品,他們以後還可以一起插出更好看的花,然後他二話不說,一手敞口花瓶一手瓷盆,任勞任怨地和紅藥一起兩個院子來回搬。
好在旺財如意雖然看著矮篤篤,但被紅藥訓練的打掃房間很有一手,幫他們省了很多功夫,能直接抱著花瓶入住。
一切都準備就緒,現在隻有一個問題……
方衝提著裴慈的行李箱,帶著最後一絲微弱希望開口:“老板住哪個房間啊?”
這個小院院子的部分很開闊寬敞,但房間卻不多,一間是擺著幾個大書架和寫畫案幾的大書房,一間是布置雅致還有兩米大床的主臥,一間稍小一些,除了床和櫃子便什麼家具也沒有,還有就是經過現代化改造的浴室廁所。
和周圍動輒十來個房間的院子比,這裡更像是兩個人安靜生活的……家。
不等裴慈開口,紅藥便理所當然地道:“自然是住主臥。”
方衝猶猶豫豫:“這不太好吧?那紅老板您住哪啊?”
紅藥奇怪地看了方衝一眼,心道這人怎麼這麼木呢:“自然是住主臥。”
裴慈也一臉正應該如此的表情讚同點頭。
方衝:“……”
方衝放棄掙紮,沉默地把行李搬進主臥。
紅藥環視了一圈家具齊全布置情雅木香悠悠的房間,滿意拍拍裴慈的肩:“這裡的條件比香燭店後院好很多,有樹蔭遮涼,你晚上也能睡得舒服些了。”
昨晚汗都睡出來了,他用手帕幫著擦了好多次。雖然他寒暑不侵冷熱無感,但看著裴慈皺著眉頭滿額汗的模樣,他也有些難受。
裴慈不知道他昨夜的情況,真心實意道:“後院也很好,我休息得很好。”
“好好好,你覺得好就好。”紅藥語氣十分遷就,脫了鞋便在架子床上掛起了蚊帳,這床蚊帳是天青色的,比之前白色那款要輕薄透氣許多,“你休息得好就最好了,也能早些吸收湯裡的靈力,等靈蓮子的靈力完全被吸收轉化後,你的身體應該也能無病無災了。”
裴慈幫紅藥牽著還沒有掛上架子的蚊帳,輕聲道:“多謝紅藥。”
紅藥笑著道:“你是我的員工嘛,老板操心員工的身體是應該的。”
“原來紅老板和老板睡一個房間是為了方便觀察老板的身體情況啊。”正收拾衣櫃的方衝自認為已經發現真相,鬆了老大一口氣的同時,還將之前生出的莫名危機感團吧團吧塞進心櫃深處,還嚴嚴實實地關了門,上了鎖。
嗐,一定是這段時間經曆的離奇事件太多,見到的妖魔鬼怪太多,讓他一有風吹草動就滿腦胡思亂想,這樣是不對的!
掛好蚊帳,紅藥又和裴慈一起鋪床鋪,見方衝滿臉悔恨,隨口問道:“那你以為是為什麼?”
“我還以為你們在同居呢。”強行關閉了‘胡思亂想’開關的方衝看了看房中隨處可見的荷花瓶、衣櫃裡親親密密掛在一起的衣物,和你鋪床單我裝被子不需言語便合作無間的紅藥裴慈,他大大咧咧的感慨道,“真的很像很像很像啊!”
紅藥:“……”
裴慈:“……”
紅藥沉默半晌,道:“我們本來就是在同居啊。”
聽了這話,方衝也不像之前那樣一驚一乍危機感滿滿了,反而靈性的一擠眼,了然道:“我懂我懂,就跟好兄弟合住一個道理嘛!”
他從前還和七八個好兄弟住一間宿舍睡一張床上下鋪呢!
紅藥直覺有哪裡不對,但具體又說不上來,於是隻能遲疑著點下頭。
裴慈:“……”
……
等新院子收拾好,時間已經到半下午,紅藥卻一改先前勤勞,將竹篾竹條拋到一邊,反而提水衝洗起香燭店後院爬滿青苔的大石磨來。
對此,紅藥的解釋是:“物以稀為貴,我每日做紙紮是有限量的,今日的量已經用完了,反正濮灼也不是很急的樣子,而且他訂的貨都是大家夥,非一日之功能完成,就先放在那裡沾沾天地靈氣吧。”
裴慈一邊給紅藥遞水衝石磨一邊問:“那你每日限量幾個?”
一個嗎?
紅藥刷石磨的動作頓了頓,誠實道:“兩個。”
如果訂單需要錢給夠,一天趕工三四五六七八個……他也不是不可以。物以稀為貴歸物以稀為貴,他也是要恰飯的嘛,身為陶俑精,做紙紮對他來講簡直不能更簡單。
聽了紅藥與裴慈的對話,圍觀的方衝不禁對遠在後街的某濮姓鬼王送上充滿同情的嘲笑。然後他心情甚好地問:“洗這石磨做什麼?要做豆腐豆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