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廟終究不是陰物的久待之地,獒犬帶著三個小鬼如來時一般飛速竄離。
滿身傷痕的忍慈和尚盤腿坐在院門口閉目念經,方衝與心慈方丈繼續聊膽大小毛賊的話題。
裴慈將紅藥拉到一旁,壓低聲音道:“紅藥,那攝像頭記錄下了先前一切,會不會……會不會對你有影響?”
憑空而出的長刀,如活物一般的紙紮,最重要的是……那兩個鬼與紅藥說的關於景末帝帝陵一千年的話……
紅藥搖頭道:“不是一切。”
“有些東西攝像頭是拍不到的,即便這攝像頭有雷雲寺和尚的佛法加持,能拍到普通攝像頭拍不到的東西,我那大刀一出,它捕捉到的聲音也隻有一片銅環撞擊聲……放心。”
聽紅藥這樣說,裴慈這才點頭鬆氣,隻是這氣還沒鬆完,他又聽得紅藥語氣平平地道:“我先前說的……是真的。”
什麼是真的?獨享景末帝帝陵?在墓中過了一千年?
裴慈嘴唇動了動,突然一句話也問不出來。
紅藥盯著裴慈那雙略有些愣怔卻始終未有疏遠抗拒的眼眸,認真道:“我不是人。”
方衝一走近就聽到紅藥這句仿佛在自己罵自己的話:“……”
雖然有些無語凝噎,但見兩位老板就這樣氣氛微妙的相顧無言,方衝還是下意識活躍氣氛道:“紅老板您不是人是神仙大佬!”
紅藥裴慈:“……”
呃……活躍氣氛失敗,方衝老老實實道:“紅老板,忍慈大師念完往生經,有話想和你說。”
紅藥點點頭,轉身正要朝坐在院門口的忍慈走去,手腕突然被拉住,紅藥回頭,就見裴慈神情嚴肅又堅定:“你是紅藥。”
這話一入耳,紅藥有些不合時宜地晃神,腦海裡亂糟糟地閃過許多既陌生又熟悉的畫麵,可他卻一個也捕捉不到。
仿佛過了許久,又仿佛隻過了刹那,紅藥乍然回神,還沒來得及說話,拉著他手的裴慈又一字一頓地說:“在我心裡,你隻是紅藥。”
紅藥心跳如鼓,被裴慈拉住的手指微微蜷縮,指尖挨上裴慈滾燙的掌心後又如觸電一般飛快捏緊,他強自鎮靜道:“嗯……在我心裡,你也隻是裴慈。”
裴慈鬆開紅藥的手,兩人在明媚的陽光下相視一笑。
紅藥漂亮的桃花眼水光瀲灩,眼鏡鏡片也遮不住裡麵滿滿當當的歡喜,他的心從未如此輕快飛揚,這大概就是被人認可的喜悅吧,紅藥心想。
方衝:“???”
安靜旁觀了半場的方衝覺得他一定錯過了什麼重要環節,這一句句的,他怎麼就聽不明白呢?
紅藥扶了扶架在鼻梁上的金絲邊眼鏡,掩下臉上眼中歡欣才緩步走到忍慈和尚麵前。
“大師找我可是有什麼事?”
忍慈倚在門邊,聲音虛弱地道:“紅施主,我……我怕是不行了,這些惡鬼就交給你了……”
說著,他抬手指了指院牆根的一溜‘泡菜壇’。
聽了忍慈這話,方衝是最驚訝的,剛才忍慈和尚明明還對著施南腐爛的屍體念往生咒呢……莫非,那往生咒其實是念給他自己的?!
想到這裡,方衝語氣悲傷地道:“忍慈大師……唉,您千萬彆放棄,隻要求生意誌堅定,萬一出現奇跡了呢。”
他老板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不知有多少能人異士說他老板命不久矣,可他老板不還是硬生生撐到了今日。
忍慈濃黑粗眉倒豎,雖虛弱但沒好氣地開口:“我當然不會放棄!不就是斷了四根肋骨輕微腦震蕩嘛!你乾嘛說的我像是要去西天見佛祖一樣!”
方衝:“……”
明明是你先用臨終托孤的語氣說話的!
紅藥清咳一聲,道:“忍慈大師的意思是……”
忍慈和尚眼神移到紅藥身上,表情與語氣瞬間平和:“我身上還有些內傷,短時間是不能動彈了。這些壇子裡裝的都是我這些年四處抓來的作惡厲鬼,一直放在廟中慢慢度化,他們大多凶性未平,我如今這樣也壓製不住他們了,未免他們逃出雷雲寺作惡,思來想去,也隻有托付給紅施主忍慈才能放心。”
紅藥疑惑道:“雷雲寺不是還有心慈方丈嗎?”
何至於托付給他一個外人。
聽了紅藥的話,忍慈搖頭深深歎息。
一旁的心慈略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貧僧……主修醫術,不通佛法。”
紅藥:“???”
所以,你們雷雲寺的前身其實是醫院?方丈按醫術選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