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完觀音廟的第二天, 學校裡就開學了。
報了名, 領了書的當天下午, 班主任就通知大家, 後麵兩天學校要舉行開學的摸底考試。沒得辦法, 錢小多隻能考完這兩天考試後, 回家趕緊跟錢老二和楊淑琴表示,她需要外出一趟做任務。
這除了是跟錢老二和楊淑琴交代一下之外, 也是需要他們幫忙打掩護。
“這才剛開學呢,什麼任務這麼要緊啊?”楊淑琴便問。
哪怕明知道現在的錢小多不能用對待普通孩子的方式來對待了。可作為家愛上書屋習看得格外的重。
可是這一次,錢小多的這個任務,也確實不能再拖下去了。
之前在觀音廟燒香半山腰時,錢小多之所以能一眼就發現那男人是人販子,是因為她在那男人的身上,看到了濃重的血孽。
但凡是動手造過殺孽的, 身上都會帶有痕跡的。
而那男人身上的血孽,當時濃重到即便隔著很遠的距離,錢小多也立馬就覺察出來了。
錢小多不敢去想,對方是造了多大的殺孽, 身上才會有這麼濃重的血孽,所以她很認真的對著楊淑琴和錢老二道, “爸,媽,這件事情, 我不能拖。”
她也不是不信任警察,但是怎麼說呢?有些事情,真的不能拖。拖一刻,誰能知道又有多少無辜孩子會遭殃?
這話一出來,楊淑琴和錢老二全都沉默了。
他們弄丟過錢小多,花了十幾年的時間才把人給找回來。所以,他們比任何人都能體會到那種孩子走丟後的絕望。
“去吧。”錢老二就說,“學校和你大伯那邊,爸爸去幫你搞定。”
錢大伯對錢小多也是真的很好,雖然距離黃美娜廁所被殺事件已經過去了好幾個月了。可錢大伯卻依舊不放心,每天上下學接送錢麗麗的時候,也勢必會接送錢小多。
楊淑琴也不好再去阻止了,她隻能夠再三叮囑錢小多,“一定一定要注意安全啊!”完了又說,“不要逞強......真要發現了什麼,要及時打電話給警察。”
在她看來,錢小多抓鬼,都沒有這一次的事更能讓她緊張了。至少抓鬼這一塊,有著錢小多地府公務員的身份在,外加她本身能力夠強,而且出任務那麼多次,從來沒見著有過事。所以,楊淑琴是真不擔心。
可人販子,卻是不一樣的。
錢小多小時候就被丟失過的啊!所以在這一塊,是他們家這輩子都過不去的陰影了。
錢小多點點頭,“媽,你放心,我不會有事的。”
可是楊淑琴卻是一點都不能夠放心。
她看著好不容易找回來的錢小多,就差沒直說,讓她彆去了。反正昨天的人販子都已經被抓到警察局去了,相信警察,一定可以撬開那個人販子的嘴,然後順藤摸瓜將後麵的團夥一網打儘的!
可最終,她還是沒能說出口。隻是在錢小多走後,那一晚上都躺在床上輾轉難眠。
錢老二聽見了她的歎息,就跟她說,“淑琴啊,你要相信咱家小多......她說沒事,那就一定不可能有事!”
可如果他在說這話之後,沒有發出那一聲長長的歎息的話,或許會更有說服力一些。
錢老二和楊淑琴這些擔憂,錢小多卻是不知的。
她在跟兩人交代完之後,便回了自己房間裡,收起起東西來。
這次對付的是人販子,很多修士的手段都不能用。
雖然錢小多覺得這一點挺操蛋的,可是地府規章製度就擺在那裡,錢小多又是考了證地府公務員。哪怕心裡瘋狂吐槽,但是該遵守的,還是要遵守。
不過為了保險起見,錢小多還是準備了幾張符篆備用。
完了最後,錢小多想了一下,又往書包裡放了兩套換洗的內衣褲。她不確定這次任務需要多長的時間,所以該準備的,確實是不能少。還有手機,手機這玩意是絕對不能少的。萬一有需要了,她還真可能像自家老媽說的那樣,要給警察打電話。
不過平時的話,為了節約電,她最好還是關機。沒辦法,這次沒有買充電寶,隻能這麼做了。
除了手機,還有一部分的現金。
雖說現在手機支付的不少,但是為了以防萬一,還是帶點的比較好。畢竟不是所有的地方,都能手機支付的。
準備妥當了之後,錢小多就背著自己的小書包出門了。
她並不是盲目找下去的。
之前在抓了那個人販子,她趁大家不注意的時候從人販子的腦袋上,悄咪咪的揪下來了幾根頭發。這頭發放在修士手裡,是大有用處的。
甚至修為高深的修士隻需要幾根頭發,就能借助它們隔空做法取人性命。
當然,錢小多是不可能做這種地府明令禁止的事情的。
她用這幾根頭發,後麵她借助這幾根頭發施法控製住了警察局裡的那個人販子,使得他在麵對警察的審訊時,將自己知道的全都招供了出來。
有了這人的招供,不管是警方也好,亦或者是錢小多也好,都大大方便了他們的行動。
a市這邊警方動作起來,絕對比錢小多要方便的多了。雖然錢小多是修士,但是有地府規章製度的管理,很多事情難免束手束腳。
所以錢小多打從一開始,就將目標對準了人販子嘴裡的“老家。”
錢小多從家裡出來後,便去火車站買了一張火車票。
她原本計劃的是坐飛機,或者是高鐵的。畢竟這兩樣比起來,那速度絕對是比火車要快多了。
但是讓錢小多沒想到的是,那所謂的“老家”,壓根就沒有直達的飛機和高鐵!
至於傳送符——這玩意是好用,但是卻有一個弊端。
它需要定位。
簡單一點的來講,錢小多要想使用傳送符,她得先知道她要傳送的具體地點和位置。然後在自己腦海裡用神識定位,才能通過傳送符傳送過去。
否則一傳送,就容易出問題。
沒了辦法,錢小多最終還是坐上了火車。
但讓錢小多更沒想到的是,她在火車上坐了差不多三天三夜,等到下了火車,那邊已經是深夜了,可她卻發現,她還需要再跑去縣城的汽車站,倒騰一趟汽車,才能趕到那人販子嘴裡麵所謂的“老家”所在的那個小鎮子。
是有點糟心了。
但糟心歸糟心,該去還是得去。
錢小多第一次來這地方,又不知道路。想了下,還是決定先找間酒店住一晚,然後第二天趕早去搭車。
酒店很好找,基本上火車站附近都會有。
就是環境麵對a市來講,要差很多。不過錢小多更差的山窩窩都住過,也就不嫌棄這裡了。
就這麼睡了一晚上,錢小多第二天精舍抖擻的就去了縣城汽車站。
“不是,這汽車發車,怎麼還要看日子啊?”汽車站的售票處,錢小多就差沒抓狂了。
因為就在剛剛,她說要買一張最近發車去人販子嘴裡麵的“老家”的車票時,售票員給了她一張票。
錢小多給完錢後,才注意看到,那票上的日期是在大大後天。
售票員,“印山的票都是逢三六九才發車的!”
今天是三十號,這個月又是大月,還有個三十一。所以錢小多拿到手的最近日期的票,自然就得是下個月三號的了。
錢小多這會是真的很想飆臟話了。
但這事她就算是再生氣,那也是沒辦法的。
錢小多忍下了這氣,對著售票員喊道,“我要退票!”
她不可能真的等到下個月三號才動身的,所以要想過去,她得另外想辦法。
好在,手裡有錢,辦法就總能有的。
汽車售票廳那裡是隻能逢三六九□□,但是如果舍得花錢,錢小多還是可以包下一輛車子,送她去印山的。
可這地方是真窮,錢小多找了一圈,都沒有打到所謂的出租車,最後,隻能將眼神放在了那停在馬路邊的敞篷三輪車上。
敞篷三輪車的司機是個四十多歲的莊稼漢子,先用打量的眼神瞧了錢小多一遍。然後一開口,那被煙熏得黃裡帶黑的牙齒就露了出來,“你要去印山?”
“嗯。”錢小多回答的言簡意賅。
那司機就比了一根手指頭出來。
錢小多一愣,“多少錢?”
“一百!”司機回答。
錢小多皺了下眉頭,卻還是點頭了,“行,走吧。”
剛剛在售票大廳那裡,她買的汽車票才三十五。不過想到自己趕時間,再說了,這包車和坐汽車大巴的價格,自然是不一樣的。
貴點就貴點吧,隻要能早點趕到就行。
司機在開車前,直接伸出巴掌,“先給錢。”他說。
錢小多皺著眉,掏了一張粉色的毛爺爺出來。
收到了錢,那邊司機很快就開動了起來。
坐在後麵的錢小多,立刻就感受了一把來自於初春的“關懷。”
剛過完年,正是倒春寒的時候。
錢小多被冷到不行,最後還是往自己身上貼了一張改良版的“赤焰符”,方才覺得緩過神來。
三輪車在繼續往前開車,很快便從寬闊的大馬路,行駛到了一條崎嶇的羊腸小道上。
那小道上麵到處都是坑坑窪窪的大小洞,於是坐在車後麵的錢小多,又一次感受到了免費的蹦蹦床。
就身子忽然一下子往上竄一下,再落下去。然後可能屁股還沒落穩,她人又繼續開始往上竄了。
錢小多,“......”
要不是不知道路,她真的寧可走路過去。
可眼下,再是不舒服,錢小多還是隻能忍著坐下去了。
可老天大概是真的來折磨她的,當三輪車行駛到一半的時候,忽然一個急刹車,停了下來。
錢小多正想問司機怎麼一回事呢,就瞧見從馬路邊上湊過來一男的,操著一口錢小多一個字都沒聽懂的家鄉話,兩人開始交談了起來。
一邊交談,司機還一邊往馬路邊上看了一眼。
順著司機的目光,錢小多也注意到了那馬路邊上還蹲坐著一個男人。看起來大約二十多一點,穿了一件軍綠色的大棉襖子。而在他的腳邊,還放了好幾大包的東西。
很顯然,這兩人是一塊的。
一個過來找司機搭車,一個就負責留在旁邊看守行李。
事實證明,錢小多的直覺沒有錯。在司機和那人交談了一番之後,對方衝著馬路邊蹲著的那人喊了一聲。
那人就站了起來,提著一些行李走了過來。
而司機也跟著下車,一塊去幫忙拿行李了。
完全都沒有要跟錢小多說一聲的意思,這兩人就在司機的幫助下,拎著那一大堆的東西,開始往三輪車後麵放。
對方因此還衝著錢小多說了幾句話。
錢小多是真聽不懂他們這邊的方言,但心裡猜測,應該是讓自己挪一下腳。
因為他們拎上車的東西是真不少,擠得錢小多都快緊挨著三輪車前麵的篷布去了。
這時,司機過來了,操著一口不大流利的普通話對錢小多說,“妹子,抬腳,抬腳!我把東西擱你座位下麵去。”
看吧,就知道是這樣。
錢小多見狀,心裡其實已經有點不大高興了。正想說些什麼,卻在瞧見了之前蹲在地上那男人的那張臉之後,愣了一下。
所以這算什麼,得來全不費功夫?
隨後,錢小多不光是把腳抬了起來,她還往裡麵又擠了擠,儘力多騰點位置出來。
坐好後,那兩個人開始對著錢小多道謝,“妹子,謝謝你了啊!”
說這話的,正是之前蹲守在地上看著行李的那個年輕一點的男人,這會衝著錢小多說話的時候,笑容滿臉的。
錢小多回了對方一個笑容,然後小聲的說了句,“不用謝。”
對方聽了錢小多的話後,臉上的笑意就更深了。然後還故意往錢小多這邊擠了擠,開始搭話了,“妹子這是要去哪?”
“印山。”
這地名一出來,那男人一怔,隨即問道,“你去那乾嘛。”
他在問這話的時候,旁邊那個年紀稍微大一點的男人,也把目光落在了錢小多的臉上。
錢小多依舊用很小的聲音,回答道,“旅,旅遊。”
可無緣無故的,一個小姑娘乾什麼跑到這麼偏僻的地方來旅遊啊?
所以,在錢小多這話一出來後,這兩人目光飛快的對視了一眼。
兩人頓時心生警惕了起來。
那個年輕一點的男人,依舊試圖跟錢小多搭話,套點東西。而那個年長一些的男人,則用著錢小多聽不懂的家鄉話,開始大聲的跟前麵的司機搭話了起來。
這不是他們自信,而是印山這個地方的家鄉話,是出了名的生澀難懂。一般情況下,不是本地土生土長的人,是絕對不可能聽懂的。
很快,他便從司機嘴裡麵將錢小多的信息問到了下些。
不過司機對錢小多知道的也不多——“年紀小的妹子,外地來的,旅遊。”
這些跟錢小多對他們說的,基本沒差。
錢小多都注意到了,卻還是把一個性格偏內向又不諳世事的少女表現的淋漓儘致。於是,在兩人做了這麼一番了解之後,雖然心裡還是有懷疑,卻也被錢小多這表現出來的外表給打消了不少。
實在是錢小多的外表,太能給人欺騙性了。
十五六歲的年紀,白白嫩嫩的臉給人第一眼感覺除了長得不錯,就是稚嫩。說話細聲細氣的,跟陌生人搭話的時候,還會帶點害羞。
應該不會是他們心裡想的那樣的。
兩人心裡很快就得出了這麼一個結論,隨即,視線又交織在了一塊。
正是這一次的對視,那個年輕一點的男人就更是往錢小多坐的這邊擠了擠。隨著他擠過來的同時,一把尖銳的小刀,也抵在了錢小多的腰間。
“你,你們要,要乾什麼?”錢小多覺得,自己演技非常的好。尤其是這種臨時發揮出來的,光是聽著這顫抖的尾音,她都感受到了自己的‘害怕!’
這時,拿刀抵住了錢小多的那個男人便低聲喝道,“不許說話!再說話,我捅死你!”
然後就見著,錢小多的眼眶紅了。那眼淚還在眼眶裡麵打著轉,要掉不掉的,帶著一股子說不出來的可憐模樣。
這個不是表演,是錢小多偷偷用力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給掐出來的。
直把這拿刀抵著她的年輕男人,看得眼神都直了。
“嘰裡咕嚕,嘰裡咕嚕......”年長那個一巴掌呼在了這個年輕男人的腦袋上,同時嘴裡麵吐出來一長串錢小多聽不懂的方言。
挨了打的年輕男人立刻回過神來,趕緊換了一張凶狠臉對著錢小多,“老實點!一會跟著我們走!”
說著,那刀又往錢小多的腰間抵近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