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一說,今日席上父親確是同四皇子離席了許久。”他一挑眉,“你自個兒的意思,可你又如何知曉?”
“你二妹這親一定下,我又如何不能知曉?”我自是不能同他說太多,於是又問了一遍:“我今日不問賀家,隻問你,你到底如何作想?”
他垂下眼簾,“父親先前未透露過,我也是當局者迷,你方才問我,我才明白過來。父親這人固執得很,他已做到這份上,便沒有餘地了。”話到這裡頓了頓,而後一聲輕歎,“無論如何,那是我父親。”
他這態度在我意料之中,可我手還是緊了緊,“四皇子心思叵測,陰狠險詐,莫說他成不了事,即便是他能成,也不知是多少屍骨累起來的。”
他深深看我一眼,“我不是愚孝之人,父親的決定我左右不了,不代表我會做同他一樣的事。”
我被他前前後後說的話弄得一蒙,“你到底是何立場?”
“沒有立場便是我的立場。皇位之爭我不會摻和,父親若是把賀家的路走死了,我自會為賀家尋新的出路。”他抬頭往天邊望了一眼,隔了片刻又說:“我隻能答應你,倘若他們一意孤行,倘若事態一發不可收拾,我亦不會坐視不理。”
他這話雖說的含糊其辭,但我心下卻明白,當即朝他深深一拜,“這便足夠了。萬望你能始終記得今日所言。”
他將我扶起來,手多停了片刻,意識到自己失態,又迅速收了回去,“時候不早,回去罷。”
我先一步翻了出去,至假山頂端時身形頓了頓,並未回頭,隻低聲道了一句“保重”。
我本也沒抱著將賀盛勸到我這邊來的打算,能得他一句承諾,已是很不錯的了。說話的時間確是比我預想的要長一些,還不知一會兒要如何同昭陽解釋。
我心裡念著,腳步便急一些,剛踏上第一道回廊,身側忽的有人咳了一聲,我嚇了一大跳,回廊這頭離假山不遠,能望得見,登時未來得及細想,隻想著先將這人控住再問。
心念這麼一轉不過須臾,手上已經開始動作,我一轉身,看也未看便攻過去,原以為隻是過路的丫鬟,並未使太多力。是以隻兩招便被壓在了回廊的木頭柱子上。
“怎麼,還想殺人滅口?”太子一手鎖住我兩隻手,舉過我頭頂,按在柱子上,低下頭來看我,臉色有些陰沉。
“你怎麼會在這兒?你不是不......”話未說完我便咬了自己舌頭一口,這番反應簡直此地無銀三百兩。
他將我的驚慌儘收眼底,臉色愈發陰沉了,鬆開我手,“太子妃打算怎麼解釋?私會外男,這罪名可不小。”
“我隻是同他有些話要說,隻能出此下策。”
他涼涼一瞥,“什麼話人前說不得,非得孤男寡女了去說?”
我皺了皺眉,“當真就隻說了兩句話,這還不成麼?”
“旁人興許可以,賀盛不成。”他拂袖轉身便要走。
我在心裡翻了個白眼,前頭還說信了我同賀盛之間沒有什麼,果然是假的。我眼疾手快抓住他衣角,跟在他身後,輕輕扯了扯。
他腳步停下來,我搶在他開口前繞到他身前,伸手環住他脖頸,將他往下拉了拉,踮腳附在他耳邊揀著能說的說了。
他臉色瞧著好看了許多,我一撇嘴,“是不是突然覺著自己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還好我這人一向比較看得開,不與你計較。”
他抬手彈了我額頭一下,手扶在我兩肩上,神色鄭重道:“你不必為我出手,這裡頭互相牽連著,複雜得很。你隻管過好自己的,免得汙了你手。再者說,這些人盯著權力早已紅了眼,你若是被牽扯進來,我會擔心你的安危。”
我敷衍地應了一聲。他抬手又彈了我一下,“一點兒也不真心。你發誓,不再主動摻和此事。”
我十分沒底氣地舉起右手道:“我發誓,絕不再為你摻和進去。”天地良心,我本就並非為他出手,這般許下的應當做不得數。
我按著慣例接著道:“若違此誓,必...”他一把捂住我嘴,歎了一口氣,“罷了,也不必這麼真心,你且記著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