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管家見她出來,還沒待她開口,忙朝著後頭招了招手。
小廝照舊端著一碗藥汁過來。
“姑娘趁熱喝,世子特意吩咐溫在那,讓姑娘能喝上熱的。”
宋錦茵唇瓣動了動。
瞧見這碗避子湯,一時鬆了口氣,一時又有些難受。
風寒未退,手也受了傷,若是再加一個腹痛,她也不知自己還能不能熬過這個深秋。
藥汁有些苦,宋錦茵皺著眉,費了好大的勁才將那味道壓下。
......
裴晏舟下朝回來時,正好瞧見宋錦茵吐的雙眼通紅,鼻子眼睛皺成了一團,可憐兮兮地問王管家能不能偷偷撥一碟子糖果子過來。
他已經許久沒有瞧見宋錦茵這般生動的模樣,這一看,便失了神,忘了挪步。
還是倉凜從外頭趕來,稟報時喚了一聲世子,才將人喚回了思緒。
宋錦茵自是也聽到了這動靜。
她側頭看過來,瘦弱的身子掩在衣裙之下,輕風一吹,便顯出了單薄的身形。
“世子。”
宋錦茵收斂神色,規規矩矩地行了個禮,轉身回了屋子。
像是有什麼正在逐漸消失。
裴晏舟垂在身側的手攥緊,一瞬後又鬆開,再沒往她那處多看一眼,徑直離開。
宋錦茵一直未再出屋子,直到大姑娘裴溫姝不管不顧地闖進院子。
“你是我大哥,你竟然為了一個爬床的賤婢,杖斃了我的丫鬟,還要關我進祠堂,斷了我的婚事?”
“那個狐媚子到底哪裡好?讓大哥你為她出頭,讓二哥替她說好話?大哥你難不成忘了當年大伯母是如何死的嗎?你要罔顧人倫,養著這個賤婢到什麼時候?”
話音一落,整個院子瞬間陷入了一片寂靜。
沒人敢接這話,就連裴溫姝自己,也驚恐了一瞬,恨自己的嘴太快。
可出口的話就如同潑出去的水。
裴晏舟的眼神越發冷冽,看她時如同在看一個死物。
裴溫姝強撐的鎮定早已散了個乾淨,她雙腿一軟,正欲倒下,就見到宋錦茵從屋子裡出來,步子緩慢,一步一步地來到她跟前。
“大姑娘。”
清冷的聲音帶了幾分裴晏舟的影子,饒是白著唇,臉上毫無血色,宋錦茵也沒有軟下半分。
行了個禮,宋錦茵退回到裴晏舟身側。
既然提到了她,那她就沒有避而不見的道理,不管當年的真相如何,她都認。
隻是杖斃了明桃這件事,到底在宋錦茵心裡掀起了驚天駭浪。
這麼些年,國公府裡死過的丫鬟奴仆不少,但大多都是因著私下的醃臢事。
沒人敢惹到裴晏舟的跟前來,他也沒心思去理會府裡頭那點嘈雜瑣碎之事。
可眼下,裴晏舟竟然在國公府裡殺了人。
殺的還是大姑娘的貼身婢女。
餘光中是側臉冷峻的裴晏舟,男人渾身透著攝人的壓迫,就這麼冷冷地看著麵前那個口無遮攔的人。
宋錦茵知道,不管這個男人會不會動手,他此刻都已經動了殺心。
“是昨日的教訓不夠,讓你想陪著你的丫鬟一起去死?”
說出口的話沒留絲毫情麵,讓隻能靠著丫鬟攙扶才能站穩的裴溫姝,臉色唰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