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錦茵眼裡的光一點點暗了下來,挺直的背脊在強撐著固執。
她確實沒打算違背老夫人的意思。
可其實說起來,不管她想不想,她也沒有其他選擇的餘地,不是嗎。
“大哥......”
地上的人見裴晏舟不僅沒有心軟的跡象,反倒還越發的可怕,裴溫姝嚇的又哭了起來。
她顧不上其他,也不敢再犟嘴,慌亂地磕起了頭。
“大哥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以後一定謹言慎行,大哥求你,求你......”
裴晏舟側著頭,但長劍卻一直抵著裴溫姝的脖頸,讓眾人驚慌無措。
隻是那長劍到底是沒有揮下去。
在裴晏舟失了耐心時,葉晚秋在院口,溫柔地喊了一聲晏舟哥哥。
宋錦茵攥著他袖口的手落入來人眼中,收回時帶了些急促,也帶出了些難堪。
“晏舟哥哥,你為何要凶溫姝妹妹?”
“誰帶你過來的?”
低沉的聲音明顯比適才多了幾分清明,除了宋錦茵,院子裡所有的人似乎都鬆了口氣。
“我母親過來看老夫人,我就偷偷溜過來了,晏舟哥哥這是......不想見到晚秋嗎?”
裴晏舟收回了劍,抬手接過王管家遞來的帕子擦了擦手,餘光掃過沉默不語的宋錦茵,走到了來人身側。
“外頭天冷,你身子單薄,去裡頭坐。”
“那,溫姝妹妹呢?”
“你不是要替她求情?”
“可以嗎?”
葉晚秋抿唇眨了眨眼,一臉希冀地盯著麵前的男子。
裴晏舟神色未變,許久未開口,讓旁人又將心提了起來。
半晌,男人輕笑一聲,喜怒不明。
“我劍都收回去了,你說呢?”
“晚秋就知道,晏舟哥哥一定不會是無情之人!”
宋錦茵臉色又白了幾分,一顆心像是被撕扯開,不停地在往下墜。
裴溫姝臨走前狠狠瞪了宋錦茵一眼,可宋錦茵卻站在原地,連半分目光也沒分過去。
許久後,院子空蕩,唯有前廳傳來熱鬨之聲。
昨夜的探望,杖斃的丫鬟,到底還是讓她生了些自作多情,隻是這情還未開始生長,就被裴溫姝的話掐得乾乾淨淨。
她應了老夫人的話,在裴晏舟眼裡,就等於背叛。
隻是宋錦茵沒想到,裴晏舟如此滔天的怒火,竟是連質問也沒有,就為了葉晚秋一句晏舟哥哥而消了個徹底。
她抬起頭,有些茫然地看向遠處。
曾經那聲哥哥,隻有她喊過。
“錦茵姑娘,外頭風大,你眼下風寒未退,還是先回去休息吧。”
王管家安排好了事,轉頭瞧見宋錦茵孤零零的身影,多少還是有些於心不忍。
見她聽見這話依舊未動,僵硬著身子如失魂般站在原地,王管家忍不住又多說了一句。
“錦茵姑娘,你這是何必呢,世子雖說對你有恨,但這些年始終還是習慣了你在身邊伺候,就算往後世子妃進了府,姑娘也絕對能得個好身份。”
“王管家誤會了。”
宋錦茵的心抽疼了一瞬,啞著嗓子,扯出一抹笑,轉而又是一片淡漠之色。
“我適才不過是在想旁的事,至於世子身側的位置......我既應了這一聲奴婢,自然,也不會有任何覬覦的心思。”
瘦弱的背影走回了廊簷下。
原本水潤的眸子被空洞侵占,不知看向了何處,仿若萬物都在眼中,卻又落不到實處。
“姑娘小心。”